&esp;&esp;时序没好气,回过头来,第一次看清祝今夏的脸。
&esp;&esp;昨晚在县城街头,黑灯瞎火,她先是一个跪趴摔他面前,没对上脸,后来又去捡帽子了,压根没看清面目。
&esp;&esp;但这并不妨碍时序认出她。
&esp;&esp;船行在即,有人在码头呼喊,时序抬头便知,是她。
&esp;&esp;与好不好看无关,实在是肤色太有辨识度。
&esp;&esp;跟她一比,这边的人都黑的发亮,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白的了。晚上看着还好,白天被太阳一照,简直耀眼生辉。
&esp;&esp;白只是第一印象,离得近了,才看出别的。
&esp;&esp;女人很美,明艳动人,顶着高原强日晒,纤毫毕现,愣是找不出一点瑕疵来。
&esp;&esp;尤其一双眼睛,如高山湖泊,无垠旷野,四目相对,不动声色间便能叫人心折。
&esp;&esp;纵使一副落汤鸡造型,妆花了,头发丝也在淌水,被那双眼睛一瞧,仍是容易犯迷糊。
&esp;&esp;可惜时序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esp;&esp;这会儿肺还疼呢,不知是呛的还是气的。
&esp;&esp;肩背上也隐隐作痛,时刻提醒他刚才在水里被踹了多少脚。
&esp;&esp;只听说过有人是断掌,打人疼,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是断脚,这脚部力量该去踢国足啊。
&esp;&esp;“又不是我的箱子,谁爱捡谁捡去。”他没好脸色。
&esp;&esp;“你——”
&esp;&esp;时序挣脱束缚,正准备走人,就看见女人咬咬牙,开始撸袖子,要朝水里跳。
&esp;&esp;“你干什么?”他赶紧回头,把人摁住。
&esp;&esp;“你不帮我,我自己捡!”
&esp;&esp;“你会游泳?”
&esp;&esp;“大不了淹死。”
&esp;&esp;“嘶——”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esp;&esp;“松手!”
&esp;&esp;时序不松。
&esp;&esp;两人面对面,一个仰头,一个俯视,他还死死攥着她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esp;&esp;这下祝今夏也看清他的面目。
&esp;&esp;男人轮廓分明,带点异族风情。肤色略深,并不符合时下所谓的冷白皮审美。湿漉漉的发梢下是一双狭长的眼,锋利似刃,暗含怒气,那点火大像是浮动的光,点亮了整张面孔。
&esp;&esp;像是电影跳帧,时间凝滞了一刹。
&esp;&esp;但也只有一刹。
&esp;&esp;来不及对男人的模样有个判断,祝今夏扭头一看——箱子离船更远了。
&esp;&esp;箱子里是她此行的全部家当,没了它,她要如何停留此地?更别提里面还装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被水一泡,怕是气数已尽。
&esp;&esp;她急了,使劲挣脱,“我叫你放手!”
&esp;&esp;“好让你跳下去,我再救你一次,挨你一顿毒打?”
&esp;&esp;“那,那你就帮我捞箱子!”
&esp;&esp;“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时序也来了气,打消了助人为乐的念头。
&esp;&esp;祝今夏急道:“我给你钱!”
&esp;&esp;“不干。”
&esp;&esp;“两百?五百?一千?”一个接一个的数字从她嘴里蹦出来,她还从手腕上撸下手表,往他手里塞。
&esp;&esp;“……”
&esp;&esp;两人一度僵持,箱子越漂越远。
&esp;&esp;看出男人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祝今夏终于停止求助,行李注定回不来了。
&esp;&esp;她死死攥着那块表,浑身还在淌水。高原的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得人浑身发抖,悲从中来。
&esp;&esp;这种悲来得有点突然。
&esp;&esp;在她决意与卫城离婚时,没有悲,最多是迷茫里带点如释重负。在卫城发朋友圈广而告之,终于“东窗事发”后,没有悲,多是恼人里带点尘埃落定。在决定踏上支教之路,展开逃亡时,没有悲,甚至是喜大于忧,以为自己找到了安全出口。
&esp;&esp;结果大风大浪没击垮她,眼下这点小挫折,倒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sp;&esp;祝今夏一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