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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着伺候陛下的事虽不了了之,然而从此以后,陛下驾临秀宫时,我再不得侍奉左右了。
皇后知道了此事后,从宫正司选了两个嬷嬷送了过来,说是要教我学会女官的规矩。
可我只想伺候陛下,并不想学甚女官的规矩,但这两个嬷嬷比司寝监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给我半点喘息之机。
我只好蛰伏下来,等着一个求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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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贵妃的身子渐沉。
又是一日,嬷嬷教完规矩后,便有女官过来,道元贵妃备了晚膳,叫我过去侍膳。
因着上回被我拖累,秀宫的女官们如今都对我淡淡的,却因着我被陛下宠幸过,并不敢像御前女官们那般对我百般折辱。
“蝶儿来了……”
元贵妃还是一副伪善的模样。我心里厌极,却不得不向她行礼——行的是世家贵女的礼,为了能早日见陛下,我学得很快,连嬷嬷都称赞我很有天赋。
元贵妃看起来欢喜极了。
她扶着腰、站了起来,上前牵过我的手,又转过身,对里间道:
“蝶儿可是越来越好了……榆儿,你过来……”
女官们掀起了珠帘。
乌发高束,白衣胜雪。
榆殿下出现在珠帘后。他的面容肖似陛下,只眼睛像元贵妃,似潺潺流水般温柔。
这是我第一回以女官的身份见到榆殿下。
我刚要行礼,却听元贵妃道:
“……这是蝶儿,她今年十五,算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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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我不知元贵妃又在算计我什么。
我不过是司寝监的牝犬出身,她却要金尊玉贵的榆殿下唤我妹妹……怕是想要陛下听见,治我一个大不敬的罪过。
“娘娘,榆殿下身份尊贵,奴婢担不起……”
我连忙跪了下去。
“苏榆见过妹妹。”
我有些讶异。他从前在乾宫的庭院内见过我,没道理屈尊纡贵地给我行这样平辈的礼。
元贵妃见他如此,倒是笑得灿然了些。
直看得我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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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贵妃并未让我侍膳,她让我也坐下,与她和榆殿下一同用膳。女官们虽面色不愉,却也耐着性子为我布了菜。
“近来你们学得都很辛苦,母妃特地做了花生核桃露……”
母妃?
这又是什么新的把戏?
还未及我细想,女官们已捧了稍远处的汤盅过来,奉与我和榆殿下面前,不待我们自己动手,她们已将盅盖打开。
倒是诱人的香甜。
“尝一尝,可还喜欢?”
元贵妃殷切地看向我。
既跟着宫正司嬷嬷们学了规矩,我起身谢了恩,不想给元贵妃挑我错的机会。
我从未吃过甚花生核桃——司寝监的饭食来来去去只有那几样。
我拿起银匙。它并未发黑,我放下心来,喝了一口。
竟是从未尝过的新鲜滋味。胃口被勾了起来,我连着喝了半盅,抬起头,正对上元贵妃的笑眼。
那奸计得逞般的眼神……
我有些后悔喝了这种花生核桃露,可她也不至于在榆殿下面前——
仿佛有一双手,扼住了我的脖颈。
突然间,我竟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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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我的脸憋得紫涨,窒息的痛苦让我涕泗横流,我死死地盯着元贵妃,她也慌了神,一面叫人去请太医,一面想要揽住我。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她。
我不知道我得罪了她什么——我只想在陛下的脚边有一个尿壶般的位置,并不能威胁到她,就像榆殿下所说,陛下愿意用我,也是因着我这张与她相似的脸。
可她就是不肯放过我。
榆殿下也变了脸色,但他明显比元贵妃冷静的多。
他把我抱了起来,直放到床上,又扯开我衣裳的前襟。
濒死的痛苦叫我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拭去了我的眼泪。
“别怕,”
他的唇色很淡,
“阿兄在这儿……”
我愣住了。
阿……兄?
他低下头,浅色的唇贴上了我的。我瞪大了眼睛,他一边摩挲着我的后颈,一边将清凉的空气徐徐地吹进我的喉间。
我在司寝监长大。
嬷嬷从小便教导我,身为牝犬,乃是禁城最低贱的存在,无人可怜,也无人可信。
可是。
我抬起眼。
因着方才的慌乱,榆殿下束发的玉簪落在地上,如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发丝滑过我的颈间,痒痒的。
好像……直达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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