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汛期已过,现在你告诉我大水来了?
袁宗皋皱眉道:“最近没见下雨,上游也没通报有情况,怎会突然如此?是否存在误报的可能?”
唐寅道:“留守江堤的三组人,从不同地方测得水位,全都如此……若是照此情形发展,或许天明前,江水就会漫过堤坝,大水不断冲击下,某些地段甚至可能出现决口的情况……”
袁宗皋笑了笑:“伯虎或有不知,这决口一向是长期高水位冲刷江堤造成,若仅仅是一股急流而来,并不会冲垮堤坝,只有长久大水不去,压力累积下来,才会出现溃堤的情况。”
朱祐杬抬手打断袁宗皋的话:“那就是说,眼下汉水水位急速提升,天明前有可能会出现水患,是如此吧?”
张佐道:“是这样的,王爷,咱赶紧把城外的人转移进城吧,尤其是南庄,地势比较低,去年发水的时候那一片全都淹没了……”
此等时候,张佐想的是赶紧把人畜撤回城,防止出现大面积损失。
唐寅则坚持道:“张奉正,此等时候应该赶紧通知官府,组织人手上堤抢修,严防死守才是。”
“一样,都一样。”张佐苦笑道,“就算要抢修加固河堤,那是不是也该先把老弱妇孺接到城里来?”
话是这么说,张佐心里却在打鼓,你唐寅怎么回事?
我支持你,你却跟我抬杠?我现在也就是用着你,才对你低声下气……这时候兴王府的财产比什么都重要,哪能顾得上别的?
朱祐杬道:“袁长史,你意下如何?”
袁宗皋也有些发愁:“若事情属实,水位一直上涨的话,就怕抢修都来不及……”
唐寅突然想到什么,急忙从怀里将那份朱浩之前强塞给他,被他扔到一边,今天听到洪水如期而至后临时被他找出来的防汛图纸,进献给朱祐杬。
“唐先生,这是……?”
朱祐杬大惑不解。
唐寅道:“此乃朱浩之前派人上堤考察安陆江段的情况,综合方方面面的信息绘制成的河道图纸,对防汛重点全都进行了标注,若以此为基础抢修的话,或可不出现水患,只要大水顺利通过安陆地界便可……”
“啊?”
不但朱祐杬惊讶,连张佐和袁宗皋都没想到。
这时候唐寅拿出来的预案,居然是朱浩一手制定?
那朱浩在这件事上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这……可行。”
张佐此时自然站在唐寅一边。
朱祐杬借助烛光,把河道图大概一看,点点头没更多表示。
袁宗皋道:“若单以王府的力量来抢修河堤,只怕是杯水车薪,最好还是赶紧通知官府那边,把城外地势较低的百姓先行转移,未必全都迁进城,可往东边的山地暂避,但还是先保证人员不出现大的损伤……”
朱祐杬点头:“既如此,就让唐先生去州衙吧。”
唐寅道:“兴王殿下,还是让袁长史去吧……在下无官身,前往州衙只怕没人理会。”
“这……也并非全无道理,那就劳烦袁长史了。”
朱祐杬转而望向袁宗皋。
袁宗皋本来不想趟浑水,但一想唐寅的建议没错,新任知州张也铮就是个贪赃枉法的糊涂蛋,没有他前往州衙洽谈,张也铮会给兴王府面子?
“那王爷,咱王府在各处的人畜财货怎么办?”
张佐更在意保护王府的资源。
朱祐杬道:“赶紧调集人手,把那些王庄的老弱妇孺迁到城里,张奉正你去调集……至于差遣侍卫和壮丁上堤护堤之事,就交给唐先生负责。”
朱祐杬算是给眼前三人做了分工。
袁宗皋负责去跟官府接洽,而张佐则带人去城外通知人员物资转移,唐寅则带着王府的人上堤。
各方正要分头行动,朱祐杬又提醒:“伯虎,你不妨带朱浩一同去江堤,既然他早有预案,想必他对防汛应该很了解,或能帮到你。”
“是。”
唐寅一边应声,一边想,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拉朱浩那小子一起。
这种事要没他在……我自己应付起来也没底气。
鬼才知道大水到来应该怎么应付呢,这是一个“诗画双绝”的文人应该操心的事?就怕这种事放到治理水患卓有经验的朝中大臣身上,一时间也未必能掌握要领吧?
袁宗皋道:“带上图纸一起吧。”
唐寅道:“袁长史,图纸是朱浩绘制的,他必定心里有数,这份还是由您带去州衙比较合适,若是没有成型的计划,只怕州衙那边就算想帮忙也不知从何下手。”
“对对对。”
朱祐杬如同受到启发一般,目光殷切地望向袁宗皋,“眼下最着紧的还是要靠官府出手相助,劳烦袁长史前去游说,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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