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知道现在他要以首辅身份去跟小宗过继来的皇帝暗斗不休?
现在杨廷和感觉到一种“身边无人”的挫败。
虽然他的党派中,能人辈出,可那些人毕竟跟他隔着一条心,唯二能指望上的便是进士出身的弟弟和儿子,此时却都派不上用场。
……
……
杨廷和为弟弟杨廷仪之事,明显有所牺牲。
最大的让步便在于对刑狱之事的宽松,不再过分苛责那些跟王琼、宁王、江彬等走得近的官员,不以此作为党派斗争的利刃。
但此牺牲带来的损失虽长远却不直观,最现实的牺牲其实是不得不同意促成崔元、蒋轮和邵喜的封爵。
五月中。
崔元正式受封京山侯,蒋轮为玉田伯,邵喜为昌化伯。
敕封诏一下,蒋轮瞬间感觉自己站起来了,见到谁都想告诉对方,自己是大明的伯爵,算是正式的外戚党了。
因为唐寅带了批工匠去西山,蒋轮没能找到最好的朋友分享内心的喜悦,想拉陆松去喝酒,也为陆松回绝,因为陆松最近也很忙。
蒋轮去请朱浩,也为朱浩回绝。
最后实在找不到人,蒋轮便跑去跟张家兄弟“欢庆”去了。
张鹤龄和张延岭两兄弟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对蒋轮却格外“关照”。这点让朱浩没想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面干预,让蒋轮在受爵前就跟张家兄弟有过多次接触,以至于两家外戚关系异常融洽。
要知道历史上蒋轮在受封玉田伯后,可是跟张家爆发过激烈冲突的,双方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火并。
因为蒋轮是蒋太后唯一的弟弟,虽然是过继的,但老太太对这个弟弟格外照顾,在本身赐爵赏赐的田地基础上,又多加了六百顷田地……一次受封田地就超过一千三百顷。
论待遇,比邵喜高了一倍有余。
有了这些田地,蒋轮终于不需要为自己做什么生意而发愁,直接当他的地主便可以了。
朝廷赐封的田地,多数都是从原皇庄划拨来的,皇庄田地的保留,其实给朱四提供了收买人心的基础,这大概也是朱厚照留给朱四最好的遗产。
……
……
蒋轮受封玉田伯,一时间顾不上帮朱浩做事,忙着接收自己的府宅,完成装修和添置奴仆等。
朱四这天跑来见朱浩,其实是想跟公冶菱“幽会”。
以朱浩所知,朱四已经跟公冶菱有了“关系”,只是碍于他尚未大婚,不能公然从民间把公冶菱带到皇宫,但以朱四的意思,准备在大婚后,找个由头把公冶菱接走,从此之后“双宿双栖”,而公冶菱也将有自己
的名分。
这对公冶菱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解脱。
反正之前一直都没机会嫁人,现在不用嫁了,直接被皇帝收进宫里,年已二十五,要给小自己近十岁的小皇帝当妃子!?
人生终于圆满了!
“朱浩,这是那个新任刑部尚,赴京路上给朕上的奏折……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人话吗?”
朱四来见朱浩,当然不是为了来“谢媒”,而是为正事。
朱四丢给朱浩的奏疏,正是来自于文官集团强行推上位的刑部尚林俊,此人在过济宁后,给朱四送来份上奏,居然拿大礼议说事。
“……天下有不能已之情,有不可易之礼,子女之于父母,服三年,无贵贱,一也子为人后,女为人妇,则所生降期焉,至于嗣子所得,赠封尽移,所后而不及,所生制于礼。也故司马光谓,秦汉而下,自旁支入承大统,推尊所生者,皆取讥当时,贻笑后世,陛下何忍袭为之?”
林俊的意思,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孝宗皇帝传给你的,你推崇你亲爹亲娘,是要被人耻笑的!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朱四在朱浩认真看林俊上奏时,暴跳如雷,当然他是故意在朱浩面前发作:“朕终于知道你为何说他是杨氏门人,朕也觉得,此人顽固不化,迟早是个祸害,要不朱浩你帮朕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吧!朕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张佐劝说:“陛下息怒。”
“息什么怒?朕启用他,他居然嘲笑朕!?世间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朱四仍旧气不过。
朱浩把林俊的奏本放下,无可奈何地扁扁嘴:“随他去吧,你把此人换了,难道不会换一个更不是玩意儿的家伙上来?他正是因为心有怨气,觉得陛下坏了他高洁的志向,才一股脑儿出言相劝,如果陛下这都受不了,等他到了京城……恐怕还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