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姐姐说这番话的时候，仍是跟往常并无不同的悠闲模样，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打扮自己，双腿交叠、腾空的那只脚的脚趾还半挂着那只颜色土到爆炸的拖鞋。你不止一次吐槽过她的穿衣品味，以及对艳丽色彩的盲目追求。

她都当耳旁风。

——可她说过的每句话你都记在了心里，从没忘记过。

姐姐每天的姿态都很自在，都很开心——你时常不理解这种开心的缘由究竟是因为兴趣爱好，还是因为智商——姐姐偶尔的言论确实幼稚可笑到怀疑她的智商点数。

比如她总说涂口红会让人很开心，越红的、红得跟姨妈色一样的最开心了——这种颜色最难驾驭。

她喜欢尝试。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并不是喝水吃饭做运动，而是先洗把脸清洁面部再拍拍脸颊画一个美美的妆容，一日三餐皆是如此——这种习惯甚至可以说得上到达了一种病态的程度——至少你是这么认为的。

姐姐哼着曲调，一句换一首歌，听得人云里雾里。你脑子里还留着宋折跟发小接吻的画面，心不在焉的不说话。

没事做的时候你就会打开姐姐的衣橱：她本人允许的。随手拿一件可能于自己而言尺码偏大的裙子——浅浅的蓝，像宋折的眼睛。存着某种私心，你背过身将裙子抱进怀里，再次想象了一遍宋折的眼睛，有种将头埋进去吮吸的感觉。

“阿珏，你在干嘛？”姐姐的声音自身后传出来，你有些局促地将裙子扔到一旁床上，再回过头，你的姐姐——明玥的脸上便挂上了不明意味的笑意，她问你：“你要穿就穿，嗅我裙子干什么？是在闻我的体味够不够香？”

这种痴汉类似的行为被看在眼里，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抿着唇说没有。

“哦。”

明玥耸了耸肩，对回应似乎并不感兴趣，秀净的一张脸与你有几分相似，她折腾完自己的脸蛋，又找来工具开始一根一根地涂指甲油。静谧的时候明玥就会跟你说许多话，例如谴责你人前人后的表里不一，对外热情似火，对内自闭得跟孤独症似的看着恼火。你充耳不闻当她放屁，她便又开始跟你讲述她的暗恋对象。原本松懈的神经忽然又紧绷起来，不为其他，只因为姐姐的暗恋对象——宋折。

又是他。你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眉。

但你并没有打断明玥的各种臆想跟花痴言论：她跟你的其他朋友一样，羡慕宋折的优秀、羡慕宋折的一切。你始终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羡慕的。直到母亲也开始说，开始让你多学学别人家的宋折，成绩如何如何优异，节假日都在上补习班学习新的知识，哪像你一样因为脑子有病，学什么都学不进去，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长得还不男不女的。

你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你从未出去接触过他。

但你对这个名字产生某种抵触是真的。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你真的好奇怪。

发小跟宋折在一起的期间，你一如既往地在暗地里窥视。

姐姐将那条跟宋折眼睛颜色一样的裙子送给了你，她知道你的许多怪癖，也知道你不喜欢异性，但她从未对此表示过任何态度，还笑嘻嘻地送了你一堆口红。有贵的、便宜的，甚至还有润唇膏，还有用起来亮晶晶的。你着迷似的看着这堆姐姐送你的礼物，她又告诉你暗恋只是暗恋，她并不打算付诸行动，毕竟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是给自己看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臭屁，你却莫名其妙地回了句：“……我才不要。”

明玥挑了挑眉，歪了下头，“不要什么？”

你的呼吸一滞，连忙闭上嘴。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你摇了摇头，“没有。”

“这么着急否认，心里有鬼。”

“……没有。”

明玥没有再问下去，看你的眼神逐渐复杂。

“你如果是因为父亲才……”

又连忙住了口。

你移开了视线。

发小跟宋折在一起后，来找你的次数变多了。

这次来，他告诉你：他跟宋折做了，很多次。

他的神情很奇怪，你也莫名皱了眉，胸腔酝酿出来的情绪有些发涩，你强颜欢笑道：“……做了？什么感觉啊？”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发小顿了顿，“但那种感觉很好。”

你都快忘了是你教唆的他。

前夫听着小三的言论，没做什么回应，只是轻轻得将你放回床上，看着你因发烧而泛红的脸庞，“要去医院吗？”

“现在知道假惺惺了，当初就别答应啊。”小三冷笑一声，又看了一眼你的方向，“烧不死人的——心疼了吗？”

你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难受得蜷缩起来，又有些反胃想吐的欲望，你捂着肚子翻了一圈，差点滚到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