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刺破夜空,跟着是一阵绵绵闷雷。Dorothy把自己往床褥间又缩进了一点。她一向讨厌打雷的天气,尤其是这时候的打雷天气,因为lillian就是在这种天气离开他们的,而对于这女人的死,Dorothy总觉得自己得负点责任。
一年前lillian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全家人都围在她身旁,她丈夫很克制地吻了吻她以后,Henrick泪水涟涟地扑上去搂吻母亲,而Dorothy,在她小心翼翼地吻了那气息奄奄的眼皮后,那薄如纸的眼皮下的眼珠子疯狂地转动了起来,似乎将死之人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她害怕地缩进Gabriel的怀里,一道闪电劈过,这宅子的女主人随着雷声断了气。
Dorothy和lillian之间的较劲,如果嬷嬷没说错的话,从她还在襁褓里时就开始了。据这老仆回忆,她小时候是个招人烦的超级爱哭鬼,整日啼哭不止,只有Gabriel来抱她,她才会安静下来。于是在那些寒春的日子,Gabriel披着皮毛大衣抱着她在这宅子里的楼梯间上上下下,而把自己新婚的妻子扔在一边独守空房。两三年后,身为继承人的Henrick出生了,那时候走路还有些不稳的Dorothy找着自己能抓住的一切机会死命掐婴儿的脸,掐得那男孩儿哇哇大哭。lillian抱怨她,Gabriel偏袒她。最后这生气的母亲只好搬到了宅子的另一边去住,把这边留给她。Henrick长大点后她对他很好,大概是愧疚心理作祟。而她六岁多一点想要养条狗,明知lillian对狗毛过敏,侯爵还是准了她的请求。那段时间女主人老是咳嗽个不停,大部分时候都呆在房里闭门不出。不过小狗不久就被卖掉了,因为Dorothy和它玩的时候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
一年前lillian又要有小孩了,医生和仆人们都猜测应该会是个女孩。Dorothy睡觉前不断为自己阴暗的念头向上帝祈祷,祈祷那胎儿不要是个女孩,她要当这宅子里唯一的女孩。她的祈祷灵验过了头,胎儿不仅不是女孩,还根本没平安降生到世界上来,顺带把它可怜的母亲也拖进了死亡。lillian下葬后,不断有人给侯爵提议续弦,都被Gabriel一一拒绝了。Dorothy上教堂的时候,会每星期在lillian的坟墓前放一束鲜花。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心忏悔还是假惺惺的做戏。
现在这天气和lillian死的那天一模一样,她在被子里颤抖着这么想。窗户被封死了,因为传说这一带最近在流窜江洋大盗,有钱人家都把自己值钱的东西锁了起来。Dorothy瑟缩着,试图念几句祷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断断续续地念诵着,闪电的光芒一次比一次强烈,终于把这屋子照得如同白昼,狂舞的树影被投放在墙壁上,像是失心疯的人。雷声来了,如末日审判的号角声般响亮,她甚至听不到自己尖叫着跳下床的声音。
她赤着脚狂奔到走廊上,继续自己刺耳的尖叫。Gabriel出现在走道尽头,她飞扑上去,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只有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没有人能伤害她。
“可怜的dora,只是打雷而已。”Gabriel搂着她进了他的房间,让她在床的一侧躺好,躺在他怀里像她更小的时候一样。她呜咽着,紧握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在Gabriel低柔的声音里努力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风雨稍稍小了点,有修道院的人来这宅子里汇报什么情况,她见Gabriel变了脸色,连早饭也没吃完就匆匆出门了。中午的时候她听仆人们议论,说修道院遭了贼,丢了个很重要的埋在花坛里的东西。她知道那个花坛,每次Gabriel和主教会面时,都让小小的她呆在花坛那儿,那里有块空地,看起来土质很好,却没有栽什么东西,她早就听过关于那空地下的宝物的风言风语。
对于这桩窃案,侯爵前所未有的上心,甚至都没什么心情来和她说说话。犯人两天后在一个旅馆里落了网,但失窃的东西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个精美的厚重盒子,但里面是空的。
Gabriel显然对犯人们供说这盒子一开始就是空的很不满意,他把他们关在监牢里,时刻不停地审问他们。但这两个贼都一口咬死说他们没从盒子里拿什么东西。侯爵的耐心终于在一个星期后耗尽,Gabriel从外省找来了最臭名昭着的行刑者,活生生剥了那两个窃贼的皮,皮肉脱离的巨痛让他们改了口供,说了一大堆值钱的东西,但侯爵没在其中找到符合心意的答案,第二天正午,这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拉到集市上斩了首,他们的头和人皮被挂在监狱门口,作为胆敢对神明的居所不敬的人的警示。
这件事似乎就该这么完结了,但Dorothy知道它还没有。Gabriel在宅子里魂不守舍,又是个雷雨夜,他没和仆人们打招呼,直接骑上马奔往修道院去了。
主教坐在轮椅上,低声为那两个惨死的贼人的灵魂祈祷。风声在窗外呼啸着,一个修士跑上前来,通知他Lorenzo侯爵求见。这老人望了望被圣烛的光芒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