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的手,语气平淡没有波动,“怎么帮你?”
“帮我解释一下,就说我是为了振兴当地经济,才——”
“振兴经济?”晏凯复嗤笑一声,“你在当地建的工厂,雇一些流氓工头,专门压榨工人,弄得天怒人怨,几次烧毁工厂示威抗议,你难道不知道吗?”
晏宁的脸一红,咬住嘴唇,眼底掠过一丝阴冷。
这些事情,他明明已经让人压下不要上报了,到底是谁那么多嘴告诉爸爸的啊?
“爸爸,那些工人,都是些没读过书的文盲,他们就——”晏宁苦思冥想搜索着名词,“就跟动物一样,没事也要闹事的。”
听到晏宁这种冷酷的发言,晏凯复的心中一阵阵发冷,但又觉得没什么出人意料的。
他盯着晏宁平平无奇的脸,明亮的阳光将他平庸的五官照的纤毫无遗,塌鼻子小眼,睫毛很短,眉毛很淡,像是草草几笔画出来的纸片人。
晏凯复看着这张与他毫无相似之处的脸,不禁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对晏宁如此偏爱,甚至为他无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回忆将他带回到七年前的那个夏日。
舒野和晏宁因为一场篮球赛起了龃龉,双双被带到了办公室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舒野。
少年站在透窗而入的一方阳光中,脊背挺直,目光沉静,像一支遗世独立的、幼小的青竹。
让他第一次见到,就心生一股喜爱之意,可每当他想要靠近舒野,或者跟他联系的时候,一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却拦住了他,让他远离了舒野。
那个与他血缘相系的孩子。
他本想问的是:“小朋友,额头疼不疼?”脱口而出却变成了:“你知不知道,弄伤了别人,是要道歉的?”
舒野的眸子闪过一抹水光,渐渐化成了沉默的倔强。
少年的眼睛,那双清亮的黑眸,好漂亮。
他很想伸手触摸一下,却侧头对班主任冷冷地吐出一句:
“记住了惩罚,才能记住训诫。”
班主任含混地笑笑,罚舒野扫花坛一个月。
在那之后,他与舒野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如此。
渐渐地,他已习惯了对待舒野的态度,舒野亦习惯了他的态度。
就这样,渐行渐远。
直到今天,笼着他的玻璃罩突然被揭开了,自由的空气涌了进来,他从混沌中恍然醒悟。
究竟为什么,他选择了晏宁呢?
他想要选择的,明明是另一个孩子……
“爸爸,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人,你没见过他们,”晏宁指手画脚,急切地解释:“他们长得又黑又丑,没什么见识,身上还都感染了一种藓……”
汽艇的引擎轰鸣声打断了晏宁的话,保镖从汽艇上走下来,摘下墨镜,对晏凯复说:
“晏总,听说昨夜附近发生了海底地震,现在这片海域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潜流和漩涡,不宜出海。”
晏凯复恍若未闻,他踏上汽艇,发动引擎,在晏宁焦急地呐喊声中,消失在海天交际的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