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审批,我后天就该离校了。”
踌躇了一会儿,又添了句:“有空一起吃个饭?”
云关茫然地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他笑得有点娇憨,眉眼弯弯,像水里荡漾的月影,拨弄着陈玉轩最柔软的心弦。
“我是问你现在要走嘛。”
他还在笑,气卡在喉咙里,别过头咳了两声,脸又呛得红了起来,陈玉轩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拿食指轻轻戳了戳。
很软,像一块温顺的云朵。
年初他俩通了场电话。
彼此之间隔着话筒,看着窗外同一片绚丽的烟花,在秒针撞在“12”时,陈玉轩表了白。
天被染得很亮,四周都是暧昧的红色,云关在浅浅的毛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眼里有半块月亮。
陈玉轩送过他一盆小花,巴掌大的一簇,盛在陶瓷碗里,底部磨了个排水的孔。
那盆花摆在电脑边上,只有这里才能提醒云关记得浇水。他不太喜欢,也并不擅长养花,不过是有一点羞涩的渴望——他想收到一束爱人赠的花,只是一束,只是小小的一把,足够握在手心。
但陈玉轩不懂的,他喜欢看云关摆弄花瓶,喜欢看云关收下他定制的玫瑰。
他爱着自己世界里,那个“云关”的影子。
云关偶尔会掐着指头数,一,二,三……他们已经生活八年了,从满腔热情的年轻人,到安于现状的成年人。他们没讲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情话,只是单纯地搭伙过日子。他觉得这样是正确的,和爱人一起就已经足够,熟悉对方,接纳对方。
毕竟能改变生活的不止他们自己,还有一个或重或轻的现实。
陈玉轩同他坦白的时候,云关心里是明白的。
枕边人不经意的疏远,小习惯的改变在他眼中真的很明显,云关清楚这些变化,只是没想过陈玉轩已经和那个姑娘结婚半年。
他有点累,沉默着去厨房倒了杯水。
老旧的电暖壶把手上落了一层灰尘,放了很久的白水挂在舌上有些冷,杯底细碎的渣滓沤在一起,云关伶仃想起了那瓶红酒。
丢在宿舍床下的酒在搬家的时候碎了,红黑色的汁液流在沥青路上,影子里混着玻璃,像潭波光粼粼的死水。断开的木塞在上面磕磕绊绊地漂浮,最后被路旁拾荒的老人捡起,放进了“不可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