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教书先生心善,把这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两人悟性高,不曾丢过老先生的脸。十六岁,清明离家,算来他已在外漂泊八年。
“最后,山高水远,思念颇深,兄顿首。咳咳——”
云宿放下笔,为清明端来水。
“衣柜里的新棉衣,也与信一道寄了。”
“可是…”
“我要穿再做就是。”
“明白了。”
清明看着云宿,无力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给你说个笑话。”
“有个医生,少读书不成,学剑又不成,自学医,谓成。后来他得了病,自己医治…哈哈…咳咳、咳咳——”
云宿又喂了清明一口水,清明呼呼地笑,呛得眼红。
“他、他就死了,咳咳、咳,哈哈……你不笑么?”清明苍白的脸上,笑出火烧云一样的红晕,一双青灰色的眼,弯弯的。
“好笑么,秦大人现在倒是比笑话好笑。”
“放肆!”清明笑着,把枕边的《笑林》拿出来,“咳,你自己看…”
云宿拿起书来。
“读与我听。”
“公少读书不成,学击剑,又不成。学医,自谓成。行医三年,无问之者,公忿。公疾,公自医,公卒。”
清明呵呵笑起来。
云宿提高了声音,朗读:“呜呼!公死亦,公竟死矣!”
读到这里,清明笑得喘不过气。
“公死,而天下之人少死矣;不死公,而天下之人多死矣。爰为之铭,曰:‘君之用方,如虎如狼。君之医术,非岐非黄。服君之药,无病有病。着君之手,不亡而亡。’尚飨。”
“说的就是董郎中。”
“胡说,若不服他的药,您今天怎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云宿话音刚落,清明就忽觉一阵眩晕,收住了方才愉悦的神色。他拍拍床,示意云宿去他身边。
“呜呼。公死亦,公竟死矣。”
云宿叹口气:“蠢笨。”
“若我也死了,烧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