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的时候拿定了主意。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看,客厅是黑的。
按亮了灯,沙发上空无一人,庄文的箱子还在。大概是出门有事去了。
把大米身上的绳子解开,林言决定先去洗个澡再看会儿电视。走进卧室一开灯,床上的什么东西吓得他一声大叫。定睛一看他发现,那是手脚大瘫睡得正香的庄文。
被灯光和他的叫声干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嘟哝了声什么,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背对着他,不一会儿林言就又听到了那象征着睡眠的平稳呼吸声。
看起来这小子真的很困。林言本来想马上把他拎起来的,转念一想,反正待会儿自己还要看电视,等到要睡觉的时候再赶他去沙发也不迟。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取了衣服,顺手带上了房间门。洗完澡坐到沙发上开始收看晚间八点档。今天三集连播,节目放完的时候快十一点,大米都已经在窝里睡熟了。回到卧室,庄文还维持着那个背对门口的姿势。林言爬上床推了他一把,却丝毫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算了,几次失败的尝试后,林言自我安慰,床是够两个人睡的,看在两顿饭的面子上,这次就放庄文一马。收房租的时候多要他一百块就是了。
换好睡衣,关上灯,他在黑暗里摸索着躺到了庄文身边。alpha的信息素味浮动在林言周身,他很快就觉得睡意爬上了自己的眼皮。
就在这一片迷蒙中,林言感到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他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庄文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
试着挣扎了几下,但睡梦中的庄文却把他搂得死紧。林言只好在那两条胳膊的钳制中尽量往床的边沿靠,极力让自己离庄文的身体远一点,最后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时独自一人,庄文已经出门去了。微波炉里放了早餐,炉子顶上贴了张纸条,上头告诉他要加热几分钟。餐桌上还有张纸,详细写了午饭的加热方法,庄文说自己有事,大概晚饭时候才回来。
按好微波炉,给大米开了狗罐头,短暂的加热时间后,厨房里就满溢出鲜香味。把面条吃光后洗了碗,林言带着同样吃饱喝足的大米出门了。上午遛狗,下午他要去看看奶奶。
他在公园里散了三个圈,那位幼儿园老师才姗姗来迟。“今天看起来很不错呢?最近有什么喜事吗?好久没见你过来。”
“哪有喜事?不更加倒霉就谢天谢地了。”他又不是去整了容,怎么一个个都说他看起来大变样了。
“是嘛?但我觉得你如今特别容光焕发。”牵着比格犬的omega露出个八卦属性拉满的笑容,“告别单身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
那女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往林言身边靠了靠,悄声对他说。
“但你不是怀孕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闻一闻就知道。你的信息素味道变了。”
“这也能闻出来?”
“我妈妈是产科医生哦,她告诉我的,随着孕期进行omega的信息素会发生变化,我想,你怀孕起码三个月了吧,前两个月闻不太出来,现在味道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你鼻子真灵。”林言有些讪讪,他还以为自己把这事藏得很好。
“是你自己太迟钝吧。怎么样,什么时候把你对象带给我看看?”
“他很忙的。”本想直接否定根本没这个人,但这么一说又要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从公园回到家,按照庄文的指示热好了午饭,把碗筷都收拾好后,林言步行去了奶奶的医院。
说是看望她,其实也只能是握着她的手,得不到什么回应地呼唤几声。和那双依旧混沌的老人的眼睛对视的时候,林言知道那后头是空的,奶奶的意识不在这儿。
“这种痴呆的治疗目前还没有什么很有效的方法,也有过一些患者自然恢复的先例。目前的保守治疗大概只能让她的程度不继续恶化。”专科医院的走廊里很难得的没有刺鼻消毒水味,一只无名的鸟在窗外婉转唱着,室内很明亮,医师的话却有几分灰暗。走出医院大门,林言觉得那些话沉甸甸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低着头赶路,听到后头传来一阵喇叭声,往内侧挪了几步,那声音却还不依不饶,带着几分气恼扭过头去,在下降的车窗后,他看到庄文的脸。
“上车吧。”庄文不知从哪儿搞了副墨镜,往脸上一戴更显得五官立体,配上他那件翻领风衣外套,活脱脱一个杂志广告模特。
回家半道上,庄文突然问林言明天是不是上医院检查。
“是,怎么了?”
“我在想你需不需要我陪你过去。”
“不,完全不需要。”林言一口回绝,“我自己认识路。”
“公交或许有些挤。”
“我可没那么娇贵,而且,我可以走过去,那里离得也不远。”
庄文不说话了。他们当天的晚饭是豆腐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