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爬起身,赤裸的双足刚一接触到地面便是一个踉跄,虚软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扶住床头,才堪堪稳住身形,楚源终于姗姗回转。
傅云舒忐忑地望向他手中,突然便愣住了。
“下来做什么?”楚源长身玉立,腰间系着一个围裙,手中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三两步便行至近前,“地上凉,快回床上去。”
傅云舒脱口道:“钉子钉完了?”
“?”楚源莫名其妙,将面碗放在小几上,回身直接将人抱回了软榻,被子拉到胸前裹好,“说什么胡话呢,吃饭。”
又不罚了?傅云舒被他搞的一愣了愣的,茫然地接过了碗。就听楚源道:“就罚你一刻钟内,将这碗面吃完。”
傅云舒:“……”
他从昨晚起便未进食水,又一觉睡到这般光景,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不过片刻,便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那碗素面。楚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再次去了厨房,片刻后端来一碗调理身体的汤药。
傅云舒皱皱鼻子,不想喝。
“我身体很好的,一年到头很少生病,无需调理。”
“身体好还能摔一跤就摔出内伤?”楚源将乌漆抹黑的汤药放在桌边晾着,又去翻找药箱,“你不过是仗着年轻,等几十年后,瘫在床上,难不成要我天天伺候你?”
傅云舒没想到他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不过楚源突然提老了以后的事,他稍微幻想了下,两个小老头并肩坐在摇椅上看夕阳的场景,不由微微翘起了嘴角,觉得也还行。
楚源乐了:“就这么想我伺候你?”
他说着,从药箱中寻出一个小布包,徐徐展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排银针。
傅云舒登时一哆嗦,当场就把药碗捧了起来:“我喝药还不成吗?”
“药得喝,针也得扎。”
傅云舒看见那长针,眼前一阵阵发黑,觉得天都要塌了。楚源却向来说一不二,反手便将他被子掀了,按回床榻上,道:“怕了?在枫山你自己扎自己的时候,怎的没见你怕呢?”
又提这事。傅云舒叹了口气。
他怎么没怕,他从小就最怕扎针了。只是当日那种情况,他若真自抽嘴巴,脸上挂了彩,回去楚源不定要如何发作。在真相未搞清楚之前,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才想了那么个折中的法子。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那要调理多久啊?天天喝药扎针的,该不会要调理一两个月吧?”
“调理身子最忌急躁,要徐徐图之,循序渐进……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载吧,”楚源拍了拍他的屁股,道,“放松些,绷这么紧,我怎么入针?
傅云舒:“……”
细长的银针从后脖颈开始,沿着脊椎一路向下,缓缓刺入各处穴位。楚源的手法极稳,每一针入肉的深度几乎毫厘不差。傅云舒咬着牙,原本打算硬扛过去,但银针入穴时,却奇异的发现并没有多疼,就像是虫蚁在身上轻轻地蛰。
他疑惑地偏了偏头,有点怀疑楚源的水平。
楚源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答道:“我医术高,自然不痛。”
傅云舒道:“胡说,你医术能有太医高?”
楚源施针的手顿了顿,半晌开口道:“不遑多让吧。”
不过片刻,傅云舒的脊背就被扎成了一只刺猬,那些银针仿佛此刻方才起效,各个穴位处开始酸麻胀痛,好在还可以忍受。而银针还在继续向下,经过尾骨,之后便是浑圆挺翘的屁股。
这里怎么也要扎……
傅云舒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情愿道:“我从未听闻屁股上有什么穴道。”
该不会又是在借机折腾我。
楚源的声音毫无波澜:“你是医师我是医师?”
傅云舒于是没话说了,只得强忍着臀上的一阵阵刺痛,将脸埋的更深。迷迷糊糊间,医庐的门被人敲响了。
“没有急病,今日不接诊。”楚源扬声道。
“楚医师!是我,林语。”
楚源拉开门:“何事?”
“傅先生在你这吗?”林语从门缝中挤进来,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左右张望,“他昨天吐了血,今日又告了假,我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楚源道:“我刚为他施过针,此刻他还不便见人,有什么话同我说罢。”
“哦,我就是来看看,知道先生没事我就放心……”
医庐的大门未关,一阵风过,突然将内间的门帘掀开了一个角,林语话说一半,登时顿住——
只见内间的软榻上,傅云舒安安静静地趴着,赤裸的脊背肌肤雪白,莹润生光,连同那一截细腰,即便被密密麻麻插满了银针,也白得晃眼,而后是……
下一瞬,高大的身影牢牢挡住了他的视线,冰冷的声线自他头顶响起:“眼睛往哪儿看呢?”
“对、对不住,”林语的脸霎时间通红,他慌忙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楚源,结结巴巴道,“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