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奇怪,我就去问引导员,他用头往某个方向点了点,都不看我一眼。我哪里知道怎么走,就又跟着五颜六色的箭头走一通,导航信号也不好,我重新买了票,还是没进站,就揣着它出来了。”
路遣笑:“我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会坐地铁。多坐几回就习惯了。你现在会了吗?”
“应该会了,下次我来带你。”
暮怀君的脸有点红,他以为路遣要嘲笑他一番的。于是放心地往下问:“公交车呢,是不是也要办卡?”
“对,最好办一个。”
“一个人两块钱?”
“我记得卡本身是十块钱,然后得先充值个二十块吧。这里是根据里程计费的,上车和下车都要刷卡。”
暮怀君缩在一角,捂住嘴巴嘻嘻笑,笑自己提的蠢问题和路遣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路遣也被旁边的小傻子感染了,他笑着问: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见到你很开心啊,老师,我怕自己跑错地方,也怕你不来见我!”
“要是我不在北京呢?”
“你之前提起过,我就赌了一把。嘿嘿。”
“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我怕你躲我。”
“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躲得了你呀?”
“我就像老师的变态跟踪狂。”
“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想见你,老师,”暮怀君眯起笑弯的眼,歪头看路遣,“我想见你。”
他们坐地铁到通州,这个点,已经不会再遇见任何熟人。
暮怀君舀起热腾腾的汤,放在嘴边吹。
“12点了。”路遣淡淡地说。
“新年快乐,老师。”
暮怀君,看着路遣,他读不懂,也不想去解读。
“新年快乐,怀君。”
路遣,看着暮怀君,他说不出此时此刻的任何理由,也无力深究。
馄饨的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了两人的视线。
“你的酒店定没有。”路遣问。
“还没有。”
“这个怎么样?”路遣把手机递过来。
“可以。”
“两间。”
“等等,老师,我来定,不能给你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啊。”路遣苦笑着,眼里有些宠溺。
暮怀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转账给你。”
“不用了,快回去休息吧。”
“你呢?”
路遣顿了顿:“我也回。”
“嗯!”
暮怀君的笑,好像栀子花,洋溢着初夏的纯洁与清爽,连同温风里的甜美香味,一并灌进人的身体里。
路遣读中学时,学校里就有一大片栀子花。每年六月,白色花朵盛放,路遣总会被香气勾去花圃边,看那些柔嫩洁白的花瓣与天边流动的白云。鸟儿在竹林里鸣叫,阳光从树叶间洒落,困倦的学生沿着走廊下的阴影慢慢移动。六月,学校出奇地寂静,因为毕业生离校了。那时,路遣对着花默默地想:过两年,你就该送我离开。
“老师,你看,月亮好圆。”
“嗯,真的呢。十五了吧?”
“十四。”
皎白的明月,与路遣回忆里的栀子花,有几分相似。
-
路遣把两个房间的门打开:“怀君,你看你要住哪边?”
暮怀君左看右看、挑挑选选、支支吾吾:“那边…还是这边吧…”
“好,早点休息。”路遣走进左边的房间,发现暮怀君还跟在他身后:“怎么,你又想睡这间了?”
“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我、我睡觉很安分的、不打呼噜、不踢被子、不磨牙、不翻身…”
“行,你过来吧。”
“谢谢老师!”
路遣把围巾外套搭在凳子上:“你要洗澡就先去吧。”
“嗯、我马上洗出来、啊!”撞到桌角。
“小心点,不着急。”
“嗯、嗯…”
凌晨2点,路遣洗完澡准备睡觉,发现暮怀君像蚯蚓一样埋在厚厚的被窝里。
“唔……”
“会闷死的…”路遣把被子往下扯,让暮怀君把鼻子露出来。
“关灯…爸爸……”
路遣关灯,也躺下睡了。他还来不及思索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的合理性,就坠入了梦境。
202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