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踏步,站到了陆成屿前面,隔着雨衣,攥住了他的衣领。
完蛋!陆成屿本能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挥舞起来的拳头落到自己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在随后的人生中,陆成屿听有人说,人的记忆是靠不住的,对于声音的记忆更是靠不住,许多遗忘都是从忘掉那个人的声音开始。于是,日后的岁月中,他总是像擦拭珍藏的瓷器一样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个他不想忘记的声音,让它变得清晰,一如他第一次听到时那样。
“在干什么?”是他听到这个声音说的第一句话。他偏过头去,看到黑伞下的年轻男人,五官立体,剑眉深目,左边侧脸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远,远哥。”攥着陆成屿衣领的手松开了,“没事儿,这小子,骑车不,不长眼,我打算,打算教训教训他。”
“教训?这几天就来人检查,你大白天的当街打学生?你是嫌你们老大最近太清闲?”
“远哥这,这不是这小子,把我刚买的,新,新鲜货都,都给撞没了吗?”男人摊手指了指地上已经湿成一团的纸包。
被称作远哥的年轻男人扫了一眼,“去买包新的,打声招呼记在我账上。”
“那,那怎么好意思。”
“行了,快去,别挡着马路。”
三个人连声答应着消失在了小巷里,陆成屿惊魂未定,直到那年轻男人替他扶起了自行车,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多谢。”陆成屿接过自行车,瞥见了男人袖口隐约露出的纹身,他垂着脑袋重新把防水布铺好,跨上车往前骑去。
没骑出多久,他隐约听见雨声中夹杂着什么人叫他名字的声音,但他一心只想着离开是非之地,头也没回地驶离了洋街。
赶到补习班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讲台上的讲师不满地瞪着他在教室后面落座。一上午的课都听得心不在焉,吃午饭的时候,陆成屿倒霉至极地发现,他的午饭几乎全从盒子洒了出来,根本吃不了,万幸的是放在夹层里面的重要资料没被弄脏。
然而这幸运的感觉没能维持多久,陆成屿把书包倒了个个儿,发现了一个比没有午饭更严重的问题。
他的通行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