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到，导师亲切地走到练习生中间问“累不累”，“紧张不紧张”。泉佑训练有素，飞身跃下观众席出去抢饭，但张鲸根本吃不下，只喝了点饮料。

节目组不做人，录制一直进行到凌晨，泉佑已然准备好把睡成死人的张鲸扛回去，张鲸却无力地搂住泉佑打了个呵欠：“走吧……”

两人走得晚，荀真和工作人员聊了会天，跟在他们后面。荀真走到泉佑身边，照例是一通慰问，又提议道：“要不要请你们去吃个早餐？”张鲸在心中翻个白眼，他们回酒店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要起来做造型录制，他倒无所谓，剥夺他儿子的合理休息时间，万一影响到孩子后续的录制表现，荀真赔得起吗？

“我……”泉佑看了一眼张鲸，“谢谢前辈，辰哥今天不太舒服……”荀真在CRC练习生心中的地位用一句话就能说明：他之后的每个人都想成为他。但师哥和老板哪个大，泉佑还拎得清。

“没事，佑，你回去睡。”张鲸振作精神对泉佑说。跟荀真还演什么演啊？甭管荀真是怎么突然过来当导师的，他得趁这个机会跟荀真把事情讲清楚，叫他别影响泉佑C位出道：“就近找地方吧，我请你。”

待泉佑走远了些，荀真上前一步：“Boss，还是我来……”

张鲸疲乏却又坚定地看荀真一眼：“别跟我争。”

这个时间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熬夜冠军”再能苟也是在家里苟，起得早的人还没力气出门。张鲸找到一家小吃店买了两份夹蛋吐司，和荀真躲在见不得人的角落吃起来。

“公司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但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参赛。”荀真没顾得吃，倒是张鲸想起来他缺了一顿饭的事，每一口都吞得实实在在。

“我来陪陪泉佑。”张鲸说。他们公司能有什么情况，即便连年亏损也还有人兜底，外人唱衰不过捕风捉影、过过嘴瘾，亏得荀真还说自己CRC出身，怕不是在国外待多了，以至于消息真伪都辨不清。

荀真咬了一小角煎蛋泛凉的面包细嚼慢咽：“泉佑的技术很好，但在我看来star性有所欠缺，如果想出道，需要在几个热门选手之外找到一个明晰的定位。”

“嗯。”荀真所言不假，张鲸也早就知道，但由他点出来，张鲸还是不太乐意听。

爱豆要靠实力过硬的舞台吸引人，却也不能叫表演盖过自己，否则舞跳得再好也只能叫舞者，不是爱豆。泉佑会抓镜头，表情管理在线，但总缺了那么一股蛊人的劲，让人看见他就想去了解他的一切，或者说得糙点，想跟他做爱，给他掏钱。

感染力这一块能力最强的，除却内娱几个大势流量，张鲸在公司里淘到的是萧朗，荀真都得往后稍稍，泉佑就更弱了。粉丝给正主写标语写的什么“天生爱豆”是存在的，但这种特质生练是练不出来的，顶多后天通过身边的人潜移默化地养，很难。

二人沉默了很久，张鲸问：“Fingdom没派人来啊？”他手里的名单早就翻烂了，即便是无名小公司的练习生多少也会眼熟，没话找话而已。

“没到时候呢。”荀真笑笑。他脸上的美容项目做得精巧，素颜又几乎通了个宵的状态下还显皮肤透亮，这个年纪的男人没几个能达到这种状态：“国内的公司普遍浮躁，缺乏规划。比赛每年都不缺，他们也就鸡蛋装篮子似的哪里都要放，直接养一只鸡不好吗？”

……还真是压榨人压榨到最后一滴血。张鲸拆开托住面包用的纸盒，换个方向舔食进食过程中被挤下去的沙拉酱。荀真对自己狠起来的时候挺吓人的，像是用三年时间从零舞蹈基础到跑去专业比赛拿奖，特技演员的动作他都敢做，但让旗下艺人打着吊瓶上台……他绝对，绝对不会把泉佑送进这种吃人的地方。

“是啊。”张鲸嘴上吐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荀真似乎真的没听出来张鲸的阴阳怪气，还暗自得意，假谦虚起来了，“还要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学习。”

“我不是‘Boss’了？”张鲸问。

“您当然是。”荀真有些不好意思，“好吃吗？要不我再给您买一份？”

张鲸摇摇头。

荀真学张鲸的样子把纸盒铺平叠好：“说起来从前从没看过您跳舞呢，功底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而且还没有年长艺人那种刻板过时的问题，特别好。期待您之后的舞台。”

“好。”张鲸回答。老娘还有很多惊喜都是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