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三裁公与天皇难得雨中温存的片刻,仙龙也正为了同样的一件事情而烦恼着。
“主人,今夜便是太虚智星显现的最后一夜了,神蝶今夜一定会前往智星,还望主人莫要再犹豫,早些设防的好。”
仙龙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来,黄昏时分的海风极其温柔舒缓,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扣在桌案上,面色仍是犹豫不决的。他怕的哪里是神蝶,他怕的只是再见到那个人而已。
“异流道那边有动静吗?”
“并无。”此名下属乃是最近百余年才跟在仙龙身侧,并不知晓他与魔蝎的过往,只是内心隐约察觉到自打异流道现世,主人对此处的关心倒是远胜其他,若说是与那名魔君乃是宿命仇敌,却也不像。
他心下正暗自疑惑时,仙龙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吧。”
那下人不敢多言,只得即刻下去准备。那头的神蝶还正疑惑自己这般兴师动众怎的还没将仙龙给吊出来,果不其然,眼见原本荒无人烟的通道之中陡然却出现了一处凉亭,耳畔更隐约有管弦之声,神蝶轻笑一声,径直坐了下来,一边自个斟茶,一边说道:“在这种时候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仙龙啊仙龙,不愧是你。”
他声音飘散至远方,却久久未有人回应。神蝶面色从容,倒是让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仙龙心中一动。
直至那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给神蝶囫囵吞枣般地喝了个干净,他才又挑眉道:“你在那瞧了我这么久,我有这么好看么?”他言语上说得轻薄,手上却是用了十成的劲道朝仙龙藏匿的那处攻去。
仙龙见早已被他发现,却也只是笑笑:“许久不见好友,总是格外想念些。”
神蝶眉头一皱,瞧着面前那浮动不定的光球,又道:“怎么,三千年都过去了,你竟连见我一面都不敢了?”
仙龙忽略了他话中暧昧之意,只淡淡答道:“非是不敢,只是不愿。”
“原来如此,”神蝶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看来是你这三千年来隐居在临海石屋之中,饱受相思折磨之苦,想是已经两鬓斑白,面容老朽,故不以真面目示人。”
仙龙沉默片刻,却也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我的容颜暂且不谈,只是神蝶……你什么时候说话和银河行这么像了?”
这句话本也无其他含义,只是落在神蝶耳中,不知怎的,便让他觉得自己莫名矮了一截。
神蝶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几丝杀意:“我倒是忘了,当年你和银河行也有过那么一段。”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倒是多了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酸涩意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仙龙失笑道:“不错,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神蝶并不知道银河行已去临海石屋寻过仙龙一事,只是不无酸意地答道:“你去见见他,自然就知晓了。”
神蝶听他这样说,更是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添油加醋地说道:“有你陪在他身边,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些年闲来无事,走访各地时倒还替他寻了些东西,也望好友一并代我转交给他了。”说罢,神蝶面前的桌案上竟是凭空生出许多惊奇的物件来,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宝物,也不知仙龙是从何处取得,又如此慷慨送给银河行。
神蝶脸上的笑容终是维持不住,冷冷道:“仙龙,你费这么功夫在此地刻意阻拦我,也不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仙龙心中好笑,却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历经数年才寻得,怎能说是小事?”
神蝶怒道:“仙龙,废话少说,三千年前你盗我蝶蛹之仇,今日便一并了结!”
他话音刚落,眼见无数蝴蝶飞扑而至,瞬间将仙龙罩入其中。
仙龙意在拖延,自然不愿与神蝶正面交锋,当下光球暴涨,气浪回旋之间,蝴蝶化为片片青烟消失无踪,唯有阵阵琴声响彻天际:“好友,三千年早已物是人非,我已原谅你取走我的锁喉龙鳞,你却还执着于蝶蛹,实在不该。”
神蝶冷笑道:“你倒说得轻巧,你现下隐居山林,万事皆休,过的清闲日子将你的野心壮志都磨了个干净。”
仙龙衣袂纷飞间已逼近神蝶身侧,两人见招拆招,交手百余招后仙龙却再度后撤:“好友,没了这些东西,倒也轻松许多。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想必此时的你也该明白当年我为何愿放下一切同银河行远走高飞了。”
神蝶顿时呼吸一滞,像是被仙龙说中了心事一般霍然定住,扬声道:“仙龙,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同样的一夜,正当仙龙为了阻止神蝶而身陷险境之时,三裁公却也是左手如电般迅捷,瞬间一道白芒闪过,高台上那名女子便如被人硬生生拦腰截断,鲜血飞溅,死状极其可怖。三裁公双掌一翻,一道气劲趁势从半慈心肩头斩落,后者恍惚中看见女子容貌,瞬时不敌,右肩鲜血直流,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摔了下去。
无论半慈心是死是伤,三裁公看着失声惊呼的真佛,体内真气再提,冷然一笑间碎心箭已紧握在手,眼见下一刻就要将真佛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