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感受到纪新雪目光中无声的催促,硬着头皮重复纪新雪教给他的话,王叔,我不疼,六娘子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惊吓。
嘉王闻言,更觉得虞珩能护住纪宝珊的行为极为难得,尤其是纪宝珊只是灌了两次苦药就缓了过来,虞珩却留下如此严重的伤。
虞珩越是垂着头小声说话,嘉王就越是觉得虞珩疼得厉害。
外面的声音传到里面,清河郡王听到伤、疼这类的字眼就有些坐不住,干脆找了出来。
怎么伤的如此厉害?清河郡王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的别过头去。
纪新雪暗恨锯嘴葫芦似的虞珩不争气,悄悄挪到虞珩身后,伸出手指怼虞珩的肩膀。
说话。
虞珩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清河郡王,阿祖,我不疼。
在清河郡王的印象中,虞珩是个冷淡到不知好歹的小辈,虽然是宗室血脉却没将自己当成宗室的人。
襄临郡主过世后,他曾多次让儿子和孙子去找虞珩,希望虞珩能早日从丧母之痛中清醒过来。
可惜清河郡王的儿子和孙子们去英国公府多次,都没有见到虞珩,就连清河郡王亲自写的信,送到英国公府后也石沉大海。
等虞珩开始跟在英国公和英国公世子身边赴宴,清河郡王还特意去看过虞珩,可惜他老人家从开宴等到宴席结束,英国公府的人都离开了,也没等到虞珩来给他请安。
久而久之,清河郡王的心就冷了下来。
第一眼看上去,虞珩就很得清河郡王的心。
即使伤势很重,腿被固定在轮椅前架起来的木板上,还要始终面对脚腕上的疼痛,虞珩也没松垮的委顿在轮椅上。他的上半身端正挺拔,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下坚持的青竹,让人看了极为心疼。
从前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这次仔细打量虞珩的五官,才让清河郡王在虞珩的脸上找到熟悉的感觉。
这孩子既不像祁六也不像虞瑜,更不像英国公府的人,像外祖父楚墨七分,外祖母虞安三分。
虞瑜千般不好却给儿子取了个好名字。
当年虞安怀上幼子时,他们夫妻千挑万选的定下珩字,决定为幼子取名楚珩,可惜唉。
叔公察觉到不对劲的嘉王及时扶住清河郡王,哭笑不得的道,您怎么在孩子们面前这样。
清河郡王抬起袖子擦干眼眶的湿润,叹气道,转眼间虞安已经走了九年,也不知她有没有在奈何桥上见到楚墨。
虞珩第一次听见别人提起外祖父和外祖母,下意识的看向清河郡王,眼中皆是期待和渴望。
在虞瑜口中,虞安是天之骄女,世上最好的母亲。楚墨是寒门贵子,世上最好的父亲。二人唯一不够完美的地方,都是天妒英才。
虞瑜四岁时,楚墨去江南办差客死他乡,虞安惊闻噩耗伤心过度,没能保住腹中幼子。
虞瑜二十岁时,虞安意外暴毙,虞瑜连虞安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莫长史还没去封地时,曾告诉虞珩,虞安去世后虞瑜十分消沉,不吃不喝险些饿死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怀孕,才慢慢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
虞珩想听听清河郡王口中的外祖母和外祖父是什么样。
没等清河郡王从突然生起的伤感中脱离,信阳郡王已经耐心耗尽,也主动走了出来,张嘴就是阴阳怪气,小郡王好大的架子,嘉王出来迎你还不够,非要长辈们都从屋内出来?
叔公在这,哪里还有长辈?嘉王哼笑道。
信阳郡王大怒,你
好了!清河郡王厉声打断信阳郡王的话,你有什么事快说,别在这里给人添晦气,早些说完正事,老朽也早些回府。
信阳郡王在嘉王和清河郡王这里讨不到好处,只能变本加厉的发泄在虞珩身上,他转身怒瞪虞珩,声如洪钟,你为什么要推宜筠?
纪新雪抓紧小郡王的轮椅,悄悄往后挪了两步。他真怕信阳郡王会一言不合,冲上来打人。
面对信阳郡王时,虞珩的神色反而比面对嘉王和清河郡王的时候自然,他按照答应纪新雪的话,回答信阳郡王,我没推郡主,她突然过来挡住我的路,我想避开她,才会带着六娘子摔倒。
嘉王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的看向正躲在虞珩的轮椅后面的纪新雪。
纪新雪双手举在胸前,疯狂的对嘉王眨眼睛。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离,嘉王冷哼一声,眼波流转间闪过的却是欣慰和骄傲。
如此聪慧,像他。
信阳郡王早就认定是虞珩的错,根本就不在意虞珩如何回答,想也不想的道,因为宜筠挡了你的路,你就要推宜筠?你在国子监读书,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嘉王发出明显的嗤笑声,王叔可千万别这么说,毕竟一大家子沾亲带故,若是这话传入宫中,圣人也许要误会。
他一个姓虞的算是哪门子亲?宜筠才是你的亲表妹,你怎么啊!信阳郡王被清河郡王一个巴掌糊在脸上,又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