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忽然生出好奇心,故意给姚正设了个选择题,我只会允许你见到一个人,你见陈氏还是平氏?
姚正面上浮现挣扎和犹豫。
自从看到藏宝图和赃银,姚正就知道他多年的部署皆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碎裂,珍娘和龙凤胎作为他的外室和儿女,甚至是找到赃银的关键,肯定会被他连累。
我要见珍娘。姚正的语气格外坚定。
事已至此,他再见陈氏和长孙又有什么意义,与其见面后恶言相向,不如永不相见。
纪新雪虚浮在表面的笑容立刻变得真实起来。
如果姚正选择陈氏、长孙或者双胞胎其中之一,他都不会满足姚正,但姚正偏偏选了平氏,可见是上天怜惜姚正,不忍心姚正直到死都被平珍瞒在鼓里。
纪新雪先吩咐金吾卫将平珍带来,然后对姚正道,你可以先看到平氏,招供后才能与平氏说话。
姚正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问安武公主是否会说话算话,沉默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金吾卫很快就带着被五花八绑堵着嘴的平氏回来,按照纪新雪的示意将平氏丢在姚正身边。
这是纪新雪离开商洛后第一次看到平氏。
上次在平府见到平氏时,平氏还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还没到半个月的时间,苍老速度竟然比当初吃了德康长公主毒药的钟淑妃还快。
姚正怔怔的望着平氏,麻木空洞的眼中逐渐浮现心痛,珍娘,是我连累了你和宝儿。
平氏疯狂摇头,脸上皆是惶恐,挣扎的想要转过身背对姚正。
姚正见到平氏的反应,始终提在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肚子里,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珍娘如此倾心相待。
珍娘都没嫌弃他永远陷入泥潭还连累身边的人,他又怎么会嫌弃珍娘的容貌?
想到此处,姚正脸上的动容更加真切,语气甚至隐带哽咽,珍娘。
纪新雪忽然觉得有些辣眼睛,拿起惊堂木敲在案台上,将平氏带下去。
金吾卫拖着平氏离开后,纪新雪第四次问道,姚正,你可知罪?
姚正闭眼平息了下情绪,语气十分平静,臣知罪。
纪新雪翻开旁边堆积的文书,依次询问丰阳县令对姚正指认的罪名,你是如何陷害上任丰阳县令贪吞税款?
姚正沉默了一会,苦笑道,时间太久,臣记不清了。
纪新雪也不生气,他换了个问法,你还记得有关于上任丰阳县令的什么事?
他女儿很漂亮,虽然充作死奴被卖到江南,但直到现在都活着。姚正以惊叹的语气道。
纪新雪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
畜生!
虞珩敏感的察觉到纪新雪的不快,忽然开口,去打平氏十巴掌。
姚正死死盯着无声对虞珩行礼后,准备离开的金吾卫,语速忽然加快,他女儿正在袁州宜春明月楼做花魁,人称寒月甜。
虞珩冷笑,打的轻些,莫要掉牙。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姚正就再次开口,语速前所未有的快,当初陷害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司马,因为他手段凌厉的处置了些江南商人,那些江南商人都是司马的钱袋子,如今司马已经高升为金州刺史。
虞珩在姚正企盼的目光中再度开口,无需金吾卫亲自动手,去将陈氏带来,让陈氏打这十巴掌。
正用炭条将姚正话中有用的信息都记载下来的纪新雪,在心中悄悄为虞珩竖起大拇指。
可以,七寸抓的很准。
纪新雪和虞珩几乎与姚正耗了整天的功夫,除了没问出来长安中是谁在位山南东道的官员们行方便之外,得到了他们所有想要的线索。
所谓人过留影、雁过留痕,只要将山南东道官员与江南商人之间的利益网尽数挖出来,自然能顺藤摸瓜的找到长安的人。
如今急的人不该是他们,该是长安的恶首。
我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公主和郡王也信守承诺。因为说太多话,已经嗓子沙哑的姚正目光幽幽的盯着纪新雪和虞珩。
就冲着姚正这句话,纪新雪的心思就产生了动摇。
他不想信守承诺,姚正不配。
如姚正这样的人,就该尝尝被别人戏耍的滋味。
可是他很好奇姚正知道平珍是用假身份接近他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虞珩察觉到纪新雪的犹豫,替纪新雪做出决定,对身侧的金吾卫道,将平氏带来,堵着嘴不许她开口,再端两盘好克化的糕点和两盏温水。
他早膳吃得多尚且不饿,阿雪却没吃几口。
因为姚正的不懈努力,平氏直到最后也没挨巴那十个巴掌,然而只是过去短短四个时辰的时间而已,本就神态萎靡的平氏脸色越发难看,像是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甚至还不如姚正有精神。
珍娘?姚正眼中满是痛惜,迫不及待的从地上爬起来。
纪新雪饮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