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质讲到这,将话头截住了,竟不知如何说下去。她只好跳开中间惨烈的种种,说回那混乱的一夜。
那一夜,连素质与凌鹤就这样在殿里枯坐了一夜。直至连素质沉沉睡去时,凌鹤仍在轻巧地抚拍着自己的背。
待她睁眼时,凌鹤已被老皇帝叫走了,再次送回来的时候,便瞎了眼睛。
连素质惨白着脸扑在凌鹤床前,却窥见了她嘴角一丝得意的笑意。凌鹤听到了连素质的啜泣,却咬着牙笑出了声:“素质,别哭。鹭儿既然已将你托付给了我,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
“你不要伤心,这双眼,是将那蛊虫种下的代价。我不后悔,为了保住你和十二,这双眼睛,不算什么。”
连素质将她的手放在脸侧,却止不住地无声落泪,她甚至不能放声大哭,因为皇宫里除了主子过身,是不许有哭声的,嫌不吉利。连素质只能从喉咙里‘刺啦刺啦’地逼出压抑的哭声:“为什么……你们姐妹俩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保住,总是自己做决定……为什么……”
“别哭,素质。你的眼泪不该为我而流,你要等。”
等狗皇帝死去的时候,再尽情流眼泪。
凌鹤眼前一片茫茫的黑色,心里较之于之前十几年的迷茫挣扎却是无比分明。
就让狗皇帝好好享受这得之不易的蛊虫吧,她等着。
果不其然,因着凌妃交出了凌氏秘宝,皇帝只将十二关了三日便放了出来。连素质去接他的时候,身上的衣物虽说空荡荡地飘着,人的精神头却好。
而十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皇姐呢?皇姐现下如何?”
十公主那时还躺在溪砚宫里发着高烧,连素质只得一边心中大憾,一边语焉不详地告诉十二说十公主被魇着了,高烧数日不退。
十二却急急抓住了连素质的手臂:“皇姐如何会高烧不退?是父皇训斥了皇姐吗?”
他与皇姐同时消失,虽说父皇只抓到了自己,但怕是仍旧起了疑心。
连素质却不忿他不问凌妃一声,冷冷地哼一声,重重地道:“她好得很,还是圣上与王嫔的心头肉!”
“你可知道为了救你,凌妃失却了一双眼睛?”
十二却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母妃将子蛊种在了父皇身上,而将母蛊留在了他身上,母妃献出双眼时他就在当场,他如何能不知?老皇帝见蛊虫种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活力充盈了起来,才放自己离开的。
而连素质不知凌氏蛊虫的秘密,见他反应如此平淡,心内只道他狠心,连生身母亲都不顾,只顾着那可恶的十公主。于是回到储秀宫,只将他领到凌妃床前便一声不吭地退下了。
十二跪在凌妃床边:“母亲,是儿子不孝。”
“不必如此,若不是出了这遭,恐怕我还要忍着恶心与他虚与委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凌妃毫不在意,撑起身体向十二伸手,“来,让母亲抱一下。”
十二乖巧地拖鞋上床,让母亲搂着自己。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让你吃苦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儿臣会好好用这蛊虫,必不让母亲,让凌氏一族失望。”十二很轻很轻地说道,这个宫里他们母子两从未有过安心日子,处处都是皇帝的眼睛。
只有跟着有些跋扈却容易心软的十公主一起时,自己才能完完全全放下心防,只当自己是个受到姐姐庇护的稚童,不必去想母亲,也不必去想老皇帝。
凌妃轻拍了他的背:“不必心急,这蛊虫种进去越久,母蛊cao纵起来效果才越厉害。母亲要你现下只当没有这个蛊虫,待到时机成熟时,再物尽其用。”
“儿子知道了。”
“他打你了吗?有没有喂你喝什么东西?”凌鹤不放心地再次询问,老皇帝将她召入承乾宫时,脸色可怖,幸好她早有预感带上了蛊虫与老皇帝进行交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十二摇摇头:“他没有喂我吃什么东西,儿子记得母亲的叮嘱,他送来的东西一概不吃。儿子什么事都是咬死了不知道,他派人拷问了儿子几次,将儿子丢在了一间屋子里锁着,若不是母亲及时赶到,儿子恐怕就……”
他忽而想到什么,从凌鹤怀里撤出来:“儿子听连姑姑说,皇姐她发烧了?”
“放心,有你春杏姑姑照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十二心想,近期他也不能去探望十公主,老皇帝疑心未消,不能将他的疑心蔓延到十公主身上。
虽然心下着急,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朗声道:“幸好十公主病了,儿臣还怕上了学被她差遣,这下可轻松了。”
但这如何能瞒得过凌鹤,她也不不欲戳破十二,抿唇一笑。只私底下暗暗嘱咐了春杏,让她将十公主身体的消息日日传递进储秀宫。
储秀宫这边按下不表,溪砚宫那边却是愁云惨谈。王嫔借着十公主的病情请了老皇帝来看望,而老皇帝却古怪地盯着病床上的十公主不作声,只赐下了些寻常补品便了。
王嫔还以为自己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