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可是程青言他爹这一脉跟对方的亲戚关系很远了,或许都出五服了。
家里人一般不谈此事,程青言也知道的不甚清楚。只听说程偃叔那一支顶有出息,程偃叔的父亲还做了官,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没了消息。
再后来,只程偃叔和其母回村,平时也不爱出门,村里有闲话说程偃叔克父克妻克子,最后自己遭了报应,变得懵懵傻傻成了废人。
这还是二伯母在家里念叨的时候,程青言才听了一耳朵,结果让他奶奶撞见,为此很发了一通火,让他二伯母连做了五天饭。
后来这事被村里其他事情压了下去,好像是谁偷了谁家的鹅,谁又多占了地,这些事更关乎乡下人家的实际利益,大伙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程青言想些有的没的,没注意周围,所以当他被扯住胳膊时差点摔个大跟头。他气凶凶的抬头,对上程偃那张熟悉又无辜的脸,气势顿时散了一半。
他无奈道:“偃叔,你做什么?”
程偃皱眉,程青言抬手挥了挥:“叔,偃叔?”
程偃没反应,程青言犹豫道:“叔,我走了?”
他看到程偃身后追来的寡母陆氏,就算他走了,程偃叔也有人管。
然而他刚转身,又被人拽住胳膊,程青言都不意外了。他站在原地等陆氏靠近。
陆氏也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对程青言道谢,谁知程偃突然把程青言转了个圈,他指着程青言圆圆的后脑勺对亲娘笑:“叙儿。”
陆氏脸色大变,立刻捂了程偃的嘴,程青言见状溜了。
这天的事程青言很快就忘了,只是想起他碎了的罐子还有些心疼,后来他再去找老陈氏讨个罐子时,对方直接拒了他。
程青言有些失落的走了,老陈氏松了口气,破罐子总算破了。这下青言应该要跟青良一道出门玩了。
家里的活做完了,程青言又不知道出门能干什么,就坐在屋里发呆,后来实在觉得无聊就跑院子里去看姐妹们打络子,程抱珠笑问:“五弟,你看得懂吗?”
程青言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迟疑道:“二姐,你打结的时候这样试试。”
他仔细描述,程抱珠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按照程青言的建议打出的花样很好看。
程抱容又惊又喜,扭头夸道:“弟弟,你真聪明。”
程青言面色微红,福利院会接些手工活,程青言也跟着做过。老陈氏看着姐妹堆里的孙子欲言又止。
晚上大伙吃完饭后,众人都在闲聊休息,忽然水
井边传来吵闹声,人群中的郑氏和杨氏面红脖子粗。
老陈氏气的上去一人拍了一巴掌,“你们吃饱了撑的,对自家人动手!”
杨氏和郑氏梗着脖子不说话。
程长泰黑着脸:“老二老三,还不把你们媳妇带回房。”
杨氏扫过旁边的小儿子,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程青言直觉不好,迅速溜回屋。但他刚坐到床边就被程抱容叫住。
小姑娘站在门边,轻声唤 “弟弟”。
程青言心里一咯噔。
程抱容揪着衣摆,避开了弟弟的目光,含糊道:“娘叫你去她那屋。”
程青锦看看妹妹,又看看弟弟,随后走到程青言身边:“娘叫你干啥?”
她娘刚跟二伯母干架,这会儿凑过去不是挨揍嘛。
程青锦对弟弟道:“你别去了。”
“如果这样娘更生气怎么办?”程青言越过哥哥,跟着姐姐去了爹娘的屋子。
屋里意外的很安静,还罕见的点了灯,杨氏坐在床沿,神情十分平静,她看到程青言来了,指了指对面的桌凳,让程青言坐过去。
随后杨氏对女儿道:“抱容出去把门带上。”
程包容急了:“娘…”
杨氏瞪着她,程抱容只好离开了屋。
程三面皮抽动,压低了声音警告妻子:“都大晚上了。”
杨氏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出去吧。”
程三不听她的,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他倒要看看杨氏想干什么。
程青言在桌边坐下,才发现面前的篓子里摆着打络子的线:“娘,这是…”
杨氏幽幽看着他,跳跃的灯火将她的脸映的明灭,像没有人气的雕像。
在程青言被看的面色发白时,杨氏开口了:“你给我打几个新花样的络子,回头卖了钱咱们三房做私房用。”
程三脸色狐疑:“他一个小子哪会打络子?”
杨氏直勾勾盯着程青言:“快点,弄几个新花样。”
她的声调有些怪异的卡顿,好像老旧了的而没油润滑的机器。
程青言蜷缩了一下手指,在杨氏逼人的视线下,磕磕绊绊打了两个络子,程三瞪眼:“居然真弄出来了。”
还挺好看的。程三刚要夸一句,才想起眼前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杨氏仍坐在床边,对程青言吩咐:“把东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