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注视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突然又想到,虽然眼前的圣主看起来处境不好,几乎事事依从红蓼,不似从前那么可靠,态度也不温和理智了,但是。
但是很奇妙,她竟然觉得,现在的圣主才是快乐的。
从前他如何无坚不摧,不为万物所动,多么可靠坚定,却都让她感觉不到丝毫快乐。
祂是神,好像就不需要这样类人的情绪,祂好像永远不会有高兴或不悦的情绪,永远平静冷淡又不失温和,却也没有真正的亲近。
……快乐。
祂现在是快乐的。
对他们这些信仰者来说,或许是曾经的祂更好一些。
但对祂自己……或许,信仰者从不关心祂自己究竟如何。
漱玉想到红蓼,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她可以与圣主走到今日了。
他们都没有真正思考过祂本身需要什么,只是一味地顺从和信仰,只有红蓼不一样。
也只有她得到了那个机会。
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天便是圣主,会不会就连最初的相遇,也是圣主无意间本能地安排?
祂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到。
大约是祂想要一个那样的人,所以千挑万选,选中了与红蓼相遇。
漱玉茅塞顿开,她疾步离开,眨眼间来到红蓼所在殿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要进去,又有些退却。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参与此事,细细回想着圣主和红蓼的所有对话,矛盾犹豫的时候,殿门从里面打开,可爱的小黑狗闻到了她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来迎接她。
“仙子?”红蓼站在里面,惊讶于她的到来。
漱玉心里凌乱,始终无法自己做一个决定,但现在门开了,人已见到,好像又是一次天意的指引。
所以,这是圣主的意思对吗?
漱玉面色肃然起来,将小黑狗轻轻地拉到外面,走进殿内,快速闭合殿门。
啸天:“?”
红蓼上一次见漱玉表情这么严肃,还是在天之主归来出阵那一天。
她莫名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漱玉走上前,站定在她面前道:“是关于夫人与圣主之事。小仙恐有冒犯,有些话想告知您。”
红蓼飞快地眨了眨眼:“我和他的事你也不了解太多,还是别说了……”
“吧”字没说出来,就听漱玉道:“我确实知道不多,但关键的也缺失不了多少。我必须得说,这是我的使命。”
是天赋予她的使命。
红蓼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漱玉说:“夫人不明白吗?其实我原本也不明白,是方才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意识到,夫人和圣主的相遇绝非偶然。”
“……我们的相遇,你知道?”红蓼说,“那还真是个偶然。”
她原本甚至不是这本书里的人。
但漱玉说:“那绝对不是偶然。”她清醒且明白道,“夫人的出现是圣主一手安排。”
红蓼完全懵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的出现是他一手安排??不可能,我是妖,他是天神,他安排我干什么,再说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此间中人。”
她直接道出了自己身上只有云步虚才知道的秘密,但漱玉看起来也不惊讶。
“这也合理。”漱玉冷静道,“此间世界若无圣主要寻的人,他自然会去其他地方找。他既然想要这样一个人,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去三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
红蓼嘴唇动了动,眼睛睁大,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直到现在还觉得漱玉在胡言乱语,她甚至有些听不懂她的措词。
漱玉也不着急,和缓沉静地为她细细解释了一切。
“我至今还记得圣主陨落时的情形。”她脸上带着回忆,“祂无悲无喜,眼睛注视着天空,缓缓消散在所有神族仙族和人族的朝拜中。当时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能看清祂真正的眼神,祂在遗憾。”
“无数信仰跪拜祂的人中,皆在哀悼六界的危机,他们无法接受圣主和地之主一起陨落,彷徨无措,不知该在那之后做些什么。他们过于依赖圣主,所有的悲伤情绪中,更多的是对世道和自我的迷茫,而真正为圣主的牺牲陨落,为祂本身伤心悲痛,担心祂会否还能在安然归来,此番陨落会不会很疼,若要归来又该经历何种磨难的人,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