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报完仇了吗?」
「人死就好了吗?你傻啊?」林映煋嗤笑:「知道为甚么温徇得势后不揭发真相,而是钓鱼执法、先栽赃谋害让他们一个个全死光吗?因为那些『为国为民』的决策,再残忍都能得到原谅,所以不先弄死他们是没机会报仇的。」
「那也……反正都这样了,直接公告当年真相不就好了吗?」
「问题就是会以甚么方式公告啊。」
「这还能作?」
「当然能!都说是在作了,作死的人几头牛都拉不住,你还指望他自己给自己找最佳解决办法?」
所以……算是种自虐吗?
朱掣神色暗了暗:「那他想怎么做?」
林映煋轻哼:「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至少你比我了解他。」
林映煋刚想说甚么,可最终只是闷了口酒,续道:「我……是大概想过,温徇人虽然不怎样,但就是有点遗传他爸的忠肝义胆,他可不允许像自己这种手段骯脏的人在高位上蹦达。」说着用酒罐敲敲铁门:「我看你也清楚,温徇在案子里多少都动过手脚,要么是为了让他们死得难看点,要么就是给卢璟天埋罪状。他要是不利用真相来阐明自己为甚么栽赃,圣地那有人就会继续作威作福、下城区那些人也会接下去干那些骯脏事、而林家这份巩固神国的最后势力也会跟着我在监狱里一起瓦解。」
「报个仇也计较这么多……」
「他甚么身分?又不能像一般人报完仇就撒手不管了。而且他是要宣告正义,又不是要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卢璟天,他做为当年受害最深的将军夫妇的独子,这个身分就是最好的陪葬品,不论民眾得知真相后观感如何,消失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想当初,那帮人设计害死温老将军在神国法律上并不致死。
然而温徇做这些事情,死了却都是死有馀辜。
朱掣抿了抿唇,话中带着嘲讽和酸涩:「又是牺牲奉献吗?」
林映煋听出他的不快,无奈一笑:「你不懂,他们就喜欢搞这套,最好死得轰轰烈烈、死前还能喊一句为了大义我不后悔那种。而且他要是不死,按照他那帮小弟怎么都不知足的尿性,估计会推他上去当首领,到那时他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一次断了他们的念想。唉,越讲越觉得我都比那帮大老粗讲义气……」
朱掣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毯子角,毛茸茸的料子上不小心沾了些灰尘,他伸手捏起被角轻拍了拍,温柔地塞进两人之间。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找一条好走的路呢?」他用鼻尖蹭摩着肩上人的发顶,低声叹道:「非得折腾。」
话音刚落,被子往下滑了几分。
朱掣把落在胸口的被拢回颈侧,将受冷的地方摀得严严实实,认真盯着他眉眼片刻,敲了下铁门严肃道:「我想救他,你有办法吗?」
林映煋诧异:「听了这么多你还想吊死在他身上?」
「谁间间没事跟他一起作死?我要带他一起活。」
「你缺他一个吗?我听说你之前吃得挺开不是吗?」
朱掣隔着铁门瞪了他一眼:「知不知道甚么叫日久生情?」
「日久?不到一年啊大哥,你跟我讲你两长情了?」
「你管我,我乐意。」朱掣执着连敲了两下:「就说能不能帮我?」
林映煋的错愕都快溢出门板了:「你求我?求我这个温徇的对家?」
「是你说你比那些人讲义气的,不求你求谁?」
「不是……我说你就信啊?」
「直觉啊。」朱掣摊手:「我也是靠直觉认得温徇是好人,你看这不是对了?」
「哈,那你这直觉真准,都定位在同一类人身上。」林映煋这辈子还没这么被叫过好人,心中不得不说有些复杂:「行吧,怎么帮?」
「我也冷静了半个月,想想现在劝他停手好像确实有点马后炮,不如先把人截下来再说,如果他出甚么事,我想请你帮忙他逃跑,要真迫不得已,就製造假死,把你们的行动告诉我,我带他走。」
「这倒不难。」林映煋调侃:「但你两不是在吵架吗?还有心情私奔?」
朱掣隔门白了他一眼:「吵过了总得想怎么活吧?某些人骂不醒就得扛着跑啊!不然等死呢!」
「真是意志坚强。」林映煋失笑:「行吧,这样也就不欠他的,就当还人情。」
「谢啦。」朱掣说完贼呼一笑,用手肘撞了撞门板:「不过说要还人情,所以你们不是有交易,而是你求他啊?」
「唉,最讨厌你这种敏感的傢伙。」
「嘿,承让~」
铁门两侧你一言我一语,一人和另一人盖着毯子依偎在一起,原先阴冷的军监反到因此多了点温度。
而阴影中,覆在毛毯下的指尖微缩,将被子又裹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