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了。
许霞对小姑娘的死很愧疚,但她做错什么了吗?当然没有。错的是失手捅人的人,背负歉意的却是她。母子二人每年都去给小姑娘扫墓,许奇没有怪许霞,他也知道没有人该怪自己的母亲,可这件事永久的成了许霞的心病。
“这么多年没见,你变高了,也更稳重了,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的判断和想法。而身为家长要做的,不过是尊重和放手。”许霞目光和蔼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背,继而道出了一直压在她肩上早已成为重负的秘密:“当年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还在昏迷,太太在病房外交给我一样东西,是一支录音笔,太太让我把它收起来,让我放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陆沿瓷蹙眉,不仅是对黎扇做法的不解,还因为他并没有关于这支录音笔的记忆。
许霞说,“我其实很疑惑,太太不想让你找到,为什么不让我直接丢了它,而是让我收起来。我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于是按照太太的话一直放在家里,直到你出院太太说要移居国外,我才把东西放回老房子的仓库里。”
说到这,许霞握住他的手,“小瓷,我说这些希望你不要生太太的气,太太也有太太的考量,无论如何,她的出发点都不会是害你。”
陆沿瓷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许姨。我不会找妈妈问这件事,谢谢你告诉我。”
临走前陆沿瓷抱了抱许霞,他对许霞说,“许姨,我爱妈妈,我也爱你,谢谢你。”
走出公园,陆沿瓷又改主意打算坐公交回去,在公交车站等车的间隙,他接到一通电话,是蔺寻打过来的。
“陆哥。”话筒里响起女孩小心又羞涩的声音,“你在忙吗?”
陆沿瓷眼角勾起笑意,“没有在忙,怎么了小寻?”
蔺寻坐在病床上抱着和自己一样大的玩偶,她戳戳小熊的肚皮,“陆哥,哥哥没有接我的电话,他说今天要来看我的,你知道他在哪吗?”
陆沿瓷顿了一下,他放轻声音说,“抱歉小寻,我现在不在南城,你可以问一下姚问哥哥。”
蔺寻的注意力显然被前一句话绊住了,“你不在南城?那你去了哪?”
“江州,就和南城隔了一条江,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蔺寻点点头,“记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着,“陆哥可以拍几张照片发给我吗?我还没有去过江州。”
陆沿瓷欣然应下,17路公交这时停在站牌前,他看到车厢内爆满的人群,很快便决定再坐下一辆。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蔺寻似乎跟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阵,听筒里的声音才又恢复正常。
陆沿瓷听出来蔺寻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她说,“陆哥,姚问哥哥说哥哥也去了江州,他是去找你的吗?”
陆沿瓷愣了一下,“什么?”
下一秒,17路公交缓缓启动,只留下炎炎夏日中的一串尾气,而陆沿瓷的目光一下就穿过马路对面,锁定在了某一处。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陆沿瓷隔着车流与对面的视线相撞,似乎有一场无声的对话在鼎沸笛鸣中展开。对方还是那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单薄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不怪陆沿瓷一眼就能看见。
最终是对方等了一会儿红绿灯,穿过斑马线朝他走过来。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视线,原因无他,只是这两张脸放在一起太惹眼。
陆沿瓷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白任栩也抬眼看他,轻声开口,“陆沿瓷,我们聊聊。”
两人找了一家附近的茶楼,在隔间里分别点了生普和铁观音。
陆沿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白任栩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慵懒的发丝搭在脖间,将项颈衬得更加白皙,鸦羽般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盖住眼神中的情绪,左颊面中的痣和记忆中别无二致,是一种带着忧郁和柔和的貌美。
“为什么要回来?”
白任栩很少有这么直接尖锐的时候,陆沿瓷盯着他多看了几秒,才冷静地说,“你呢,白任栩?”
他缓缓反问,态度保持的很良好,“你为什么要回来?”
对方像是有些生气,语速很快地道,“不要继续了。”
陆沿瓷仿佛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没有回应,而是又问,“为什么?”
白任栩看着他,他的眉心几乎要拧在一起,却又在下一秒松开,陆沿瓷看到他深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很尽力地让自己不要失态。今天的白任栩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他太急迫,也太焦虑了,甚至一反往常的冷淡自持,对陆沿瓷露出了很强的攻击性。
出乎陆沿瓷意料的是,白任栩在平静下来后开始坦白,“陆沿瓷,我们过去认识。不仅认识,我们一起逃过课,一起翻墙躲过教导主任,一起……参加过艺术节。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的尾音还有些颤抖,事实上光是承认这些过往就用掉了他很大一部分勇气,白任栩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趋暗而生的阴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