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不正,我早就觊觎老师,我……”
不等他说完,何斯至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听下去,自己站起来,在桌上找了一张纸,提笔在纸上斜斜地写。
方叩忙膝行过去看那开头,原来是写给首辅大人的,何斯至边写,边告诉他:“把你托付给谁,我都放心不下,今后,你就在首辅大人那里读书,你们还是家门,又是同乡,只是他这些年不再收学生,不知能否答应,明日我便带你前去拜谒。”
折好信,何斯至把信封按在他的胸膛上,俯下身来,注视着方叩,凝眉叮嘱道:“到了那里,也要用心,知道么?”
此时此刻,方叩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嚷道:“你太绝情了,我现在是丧家之犬,老师不要我了,我哪里也不想去!”
???何斯至亦是十分绝望,闭眼叹息道,“好孩子,你哭得我心都碎了……”这样出类拔萃的苗子,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这些年,他一直将方叩视如己出,不能把他放在身边教养着,心里愧疚难言。可他犯的错非比寻常,再将他留在身边,迟早要万劫不复。
翌日,首辅府。
香烟缭绕,一位丫鬟端了盘前来奉茶,撞见方叩这般俊秀的子弟,视线对上,“啊”地一声,有些讶异,然后轻轻掩了口,对二人福了福,走出门去。何斯至随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个孩子真是长大了,刚来时还比自己矮一两寸,如今蹿得一飞冲天,身量也结实了。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忽然有些坐立难安,一股燥热漫上心头,身子竟然又有了反应!
“……你在外面相候,传你进来时,你再来。”何斯至语调有些生硬,撇下他,也不管人家回不回话,径直便进了暖阁。
不多时,一个小厮来唤,方叩才进去,何斯至从圈椅里站起身,推他到首辅大人面前,道:“大人请看这个孩子,资质是上乘的。他的文章,大人也读过,连陛下也说了,此生前程不可限量。”
方叩便撩起下摆,跪在地上,虽然态度恭敬,心里却还是老大不情愿,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低低地说:“拜见……拜见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道:“坐。”
何斯至却按住方叩的肩膀,不让他起来,自己也撩起衣摆,并排跪下去,恳求道:“大人,若不是斯至近年案牍劳形,体弱多病,实在是力所不逮,怎舍得放他不管,思来想去,只有将这个孩子托付给大人才能放心。”
首辅大人拈须扫视着师生二人,一挥手,淡淡沉吟道:“起来吧,我看他好像也不过尔尔,被你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反倒不可信了。”
方叩忿忿地正要开口,手背却被老师袖子里的手死死压住,霎时间,淫念赶跑了脾气,要知道,上回和老师肌肤相亲,还是……
他看到老师收回了手,脖颈泛起浅淡的红,就知道老师也想到了。一时之间,不知是一股甜还是一丝涩,涌上心头。
????????三人聊了几句,敲定了这件事,他又暗暗用余光看了老师好多眼:玉冠束起发丝,露出温润的眉眼、清峭的鼻子,如同一道险峰,哪怕是跪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笔直,那肩膀是瘦削的一片,却扛着日月河山。然而他总是思虑过重,平时只是沉默居多,严厉起来,陛下也要害怕。
一想到要离开他,方叩的心里就刀割一样痛。
*胡长孺《送诸生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