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庭,夏尔雅离开法院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由于当事人开庭时已经有晕眩贫血的症状出现,一下庭,她就让杨心安陪同对方去一趟医院,而她昨晚没睡好,今天也就没开车出门,最后只能在烈日当空的正中午站在人行道上等候还有五分鐘才会到达的计程车。
收在皮包里的手机响起,夏尔雅改用单手抱着卷宗,探手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找到手机,来电显示是杨心安,她接起电话。
「夏律,我已经送王太太到医院了,医生正在替她做检查。」
「知道了,有任何状况就联络我。」
夏尔雅简短交代后就把电话收线,才正要把手机收回包里,又有另一通电话进来,她重新拿起手机,却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抱在手里的卷宗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撞上她的路人潦草丢下一句抱歉就走了。
纸页飞散,夏尔雅低咒一声,也没看来电的是谁,直接接起电话,狠声警告:「不管你是哪里找,都给我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梁禹洛顿了一秒,「尔雅?发生什么事了?」
「有屁快放!」一知道打来的是熟识的人,夏尔雅口气更差了。
「你在北院开庭对吧?我有个案件需要阅卷,已经把声请书和委任状传真过去了,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阅卷室吗?」梁禹洛缓声询问,口吻是万分歉然。
他知道为了阅卷没过问她的意愿就把她掛名为复代理人有多么不合适,但无奈所里其他律师不是去开庭就是公出,偏偏他十分鐘前接到母亲来电,说儿子在幼稚园里突然高烧正要送去医院,他一时半刻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求助于她。
「梁大律师,请问你自己没受雇吗?」竟要她帮忙阅卷?把她当助理不成?
梁禹洛好声解释:「凯博这两天肠胃炎请假。」
他的受雇律师肠胃炎关她什么事?
夏尔雅翻了个白眼,才正要弯身捡起最后一纸文件,周围却忽而刮起一阵风,把纸张吹得更远,她气得直接骂了句脏话。
梁禹洛误以为她是在骂自己,尷尬地扯了扯唇,把姿态放得更低,「尔雅,真的很抱歉,但这个案子有点急。达达突然发烧,我现在得赶去医院,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听闻孩子生病,夏尔雅眼色软下,直接向他问了案号和股别。
抱着已经乱了顺序的卷宗,她提步走前,打算去捡回躺在路口转弯处的求偿清单。
「116诉327,火股??」
夏尔雅复诵,同时弯下身,岂料才伸出手,耳边陡然传来逐渐逼近的引擎声,她连忙抬头,就见一辆重型机车笔直朝她高速驰骋而来,瞳孔剧瞠,她一时没了反应。
下一秒,整个人被扯了过去。
呼啸而过的重机擦过闪避不及的右腿,轮胎磨破女人细緻的肌肤,在上头留下一片骇人腥红,皮肉绽裂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夏尔雅痛得咬牙抽气。
「没事吧?(????)」
温沉熨上耳梢,鼻息间嗅见了熟悉的香味,夏尔雅仰首看去,是几日不见的人。
「你??」
「我问你没事吧?(??????)」男人眉宇深锁,神色异常焦躁,连询问的语调都不自觉成了哑吼,揣着她手腕的指节过分用力,掐出了一圈红痕。
夏尔雅答不上话,男人沉着脸松了手,紧接抽起胸前的口袋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心下剧颤,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
「别动。(?????)」男人低喊,一手虚握她的脚腕,另一手按着帕巾替她止血。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深怕会弄痛她,连呼息都是轻的。
「??」
夏尔雅咬住唇,伤口分明痛得头皮发麻,心跳却也有些乱了。
明明几天前还冷漠地拒绝她的好意,无情地说了不要再见面之后就转身离开的人,却又在她碰上危险时救了她一次,甚至在看见她受伤以后变回了从前的温柔。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够无论靠近或疏离,都让她这么在意?
简单止血过后,车时勋坚持要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却从头到尾漠着一张脸不说话。
夏尔雅不晓得他究竟在气些什么,就算她刚才一边讲电话一边捡拾落在路口的文件而疏失没有察觉灯号改变,但对方分明是衝着她来,否则怎么会有人明明已经看见前方有人却还继续加速?
她虽然被吓到,但可没被吓傻,重机逼近前引擎转速升高的声响她听得一清二楚。
换完药,医生另外开了三日份的止痛药,让她拿着单据先去批价再去领药。
夏尔雅甫抬手,单据和健保卡就被车时勋抢过,她一怔,还来不及发问,男人已经转身往大厅走。
「??」
他到底是在气什么?能不能稍微阐明一下心证给她这个当事人知道?
夏尔雅没好气地低嘖,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