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交好。新帝上任后,他深知朝堂中权势最盛当属贺澜,他作壁上观许久,也未曾向皇帝或是贺澜示过好。
此番三人齐到长春宫,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不寻常之色。
“来了。”宣政殿东侧的暖阁,谢欢鸾半倚在地龙烧得滚热的罗汉床上,周身散漫,言语里透着股与他平时不符的懒意。
“臣等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吧。”越听越讽刺的祝词,皇帝挥挥手,惊秋识趣地搁下壶桂花龙井,悄声掩门而出。
“爱卿坐。”从小几上捡起惯常盘玩的珠串捏在手心,皇帝脸上扯出个敷衍的笑容,虽是半躺着,但那扫视臣子的目光却是赤裸又直白。
“朕此番遇刺,你们怎么看?”
祭祀事件的真相,除了惊秋,没人知道。
就连柳值,也一直以为是贺澜胆大包天,利欲熏心。本以为这次贺澜是真的要被砍头了,他还做了几天取而代之的美梦。
结果传来那人竟能从刑部监牢里完好无损走出来的消息,当场吓得直接晕厥,闭门不出好几日了。
“被刺的是陛下,难道陛下还能不知道行刺者是谁么?说什么中了奇毒迷香的,依臣看来,不过都是那阉狗为了脱罪而扯的谎罢了!”
鞠青第一个说话,他此前查案被薛思远和贺澜阻拦,甚至连手下也临阵倒戈,这个仇算是解不开了,一日不把人扳倒,就一日咽不下这口气。
“鞠副指慎言!”余朝柏开口,听了鞠青一番话,只觉此人无甚头脑、做事冲动,没人挟制的话,恐日后会坏了陛下大计。
“欺君之罪乃是死罪,贺提督就算再有恃无恐,也不敢贸然当着满朝文武说瞎话。”沉思片刻,余朝柏对着皇帝作揖,慢慢开口说他的论断。
“臣以为,或许这其中还有另一方势力潜在暗中,一旦陛下与贺提督闹翻,于他们只会更加便利,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嗯。”谢欢鸾点头,像在思考,余光瞥见一直低头站在侧面的南彦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便点名问道:“南尚书,你如何想?”
“回禀陛下,臣愚钝,想不通这其中之关窍。”拱手作揖行云流水,直接了当地回绝了问题,这倒是出乎皇帝意料。
太后给的大臣名单里,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有寥寥几笔的批注,给南彦写得是“八面玲珑,聪慧过人”,显然面前这个刻意露怯装傻的模样,大抵还是想再继续袖手旁观了。
“哦?”他也不恼,只停了手上的动作,盯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人,不疾不徐地问:“爱卿,朕叫你说,你便放心大胆地讲出来。怎么,怕哪句话说得不合朕意,朕还降罪于你不成?”
鞠青心思单纯易冲动,余朝柏沉稳有余勇气不足,但他们的追求相同,不过是想要有所建树,百年后能名垂青史。
而南彦就复杂的多,他左右逢源又谨小慎微,为的只是能在朝中久立不倒,若想要他为自己鞍前马后殚精竭虑,简单的升官加俸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恩惠和名利。
“陛下说笑。”南彦“呵呵”两声替自己缓解尴尬,满是褶皱的眼尾堆挤在一处,嗓音虽苍老但仍掷地有声,“臣近几年是越发不如从前,空占着吏部尚书的虚名,心中惶恐,陛下若有贤明,老朽愿布衣还乡,为其铺路让位。”
一番话说的却完全不是皇帝问的问题,但句句都在回应今日陛下招他入宫的意图。
谢欢鸾知道,朝中没站在贺澜身后的,也并非会无条件选择他。更何况,他还是个并没有什么城府和建树的草包皇帝。
因此,想要达到目的,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从前是谢欢鸾想得太复杂太沉重,他总以为坐上这皇位,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背在肩上。他是天下的王,是西晋的皇帝陛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掌握在一个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所以逼自己成为救世主,成为那个能遮风挡雨的神。
可,其实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不被父亲疼爱重视,连最简单的愿望也难以实现的可怜人。他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会不计后果的疯狂,也会无法克制的胆怯退缩。
重新包扎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也像在时时提醒、嘲笑他的无能和平庸。
“南尚书此话怎讲?陛下今日召见吾等,定是有要事,怎的突然提起什么请辞的事?”鞠青听的一头雾水,还未等旁人开口,倒是率先发难。
有些恼怒的谢欢鸾瞬时散了火气,好整以暇地盯着二人,像在街头巷尾看热闹的好事群众。
“南爱卿这是何意?”于是故意皱眉,添油加醋,端看南彦如何化解。
南彦也不示弱,仍微笑地欠了欠身,笑道:“如今的西晋,已是年轻一辈的天下,臣老了,许多事也是无能为力,陛下您乃是真龙天子,定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无能为力?朕看未必。”搁下手里的珠串,谢欢鸾坐直身体,不想再绕圈子,正色道:“闲聊到此为止。南尚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