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致仕仍有几载,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微臣不敢。”眼见圣上似乎动了真格,南彦也一改脸色,话接得也快,“陛下有人选臣自然肯让位,但在其位谋其职,臣自当鞠躬尽瘁!”
这话说的也巧妙,一直没吭声的余朝柏冷笑一声,“南尚书还真如传言所说,似那阴沟里的泥鳅一般。”
“什么意思啊?”鞠青有些愣神,没听懂。
“你!”南彦没想到余朝柏不过翰林院一个小卒,也敢当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好了!”皇帝打断了口水战,分明的指骨在黄花梨木的小茶几上敲了敲,说道:“此番遇刺之事也算是给朕一个教训,鞠副指,朕有意重办武举科考,由你牵头。吏部尚书南彦,你来挑选整个武举考试的监考官员,以及相对应的考题、项目等杂项琐事。至于余爱卿,即日起晋为正五品侍读学士,协理鞠青南彦,务必要将这场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考办的万无一失!”
“是!微臣领旨!”听到武举被重新举办,鞠青自然是高兴的,西晋历来重文轻武,上一次武举考试是哪年他都不记得。
能有个机会,让朝堂重新注入新鲜血液,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到时候,恐怕整个锦衣卫都要重新洗牌了!
“陛下,这似乎……”
“是否要与其他众位大臣商讨一番?”
南彦和余朝柏却不像鞠青那样一头热,毕竟是惊动全国的大事,就这么决定了,多少有些草率。
“怎么?爱卿是觉得朕的话,不如贺澜的话有用?”皇帝起身,话说的直白。
堂下站着的三人立刻跪下,接受帝王审视的目光。
“臣不敢!只是,此事过于重大,陛下还是先……”
南彦先开的口,这么棘手的事落在他头上,想明哲保身都难。
“既然朕还能做主,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累了,三位爱卿退下吧。”
说罢,也不管身后人如何挽留,谢欢鸾大踏步地走出宣政殿,头也没回。
“陛下。”走出宣政殿一段距离,跟在皇帝身后的惊秋低声问道:“您还好么?”
缓慢行走的皇帝脚步一滞,随即露出个安慰的笑容,侧身微微弯腰,在惊秋肩上拍了拍,温声应道:
“技不如人只得甘拜下风,都是寻常之事。”
在惊秋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曾盈满希冀和良善的瞳孔,只剩下一地的灰烬和诡谲的癫狂。
“朕记得,庆元二十五年,父皇将七皇兄贬为庶人,驱逐出宫。从此七哥谢丰熙就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如今,朕在这宫里举步维艰、孤立无援,正是不计前嫌,求贤若渴的时候。”
惊秋垂首聆听,只听皇帝益加冷淡的声音逐渐低沉,像是散落在风里的沙粒。
“此事叫鞠青去办,找到人以后,就——”
夕阳的余晖描摹出皇帝阴鸷的面容,残忍晦暗的诡计被秋风裹挟,消散在天际。